重生後,我弟拿點痣膏抹菊花

弟弟菊花外長了一圈菜花,我媽非說是肉痣,抹點強酸膏就好。
我強行拉着人去醫院檢查治療。
可病好後,弟弟居然肆無忌憚頻繁更換男朋友。
最後他染上艾滋崩潰絕望,在家割腕嘎了。
我媽邊哭邊罵,怪我賄賂醫生給弟弟用了帶病毒的工具。
她撿起沾滿血的刀瘋狂劃傷我,就爲了讓我染上同種髒病!
再醒來,我回到了帶弟弟來醫院這天。

-1-
「不是,哪家好肉痣是像西蘭花樣長在他屁眼上?」
醫院的樓梯間似乎還回蕩着我氣急敗壞的叫喊。
重生很美妙,可我來的時機實在美妙不起來。
要是早兩秒回來,重生爽文都不至於改寫成無腦沙雕。
下一刻,我媽氣沖沖躥上前,嚇得我連退幾步差點踩空。
沒想到她腦袋一扭,扒掉我弟的褲子,掰開他白嫩的屁縫朝我怒吼:
「來,給我指出來,哪個像菜花?這明明就是堆肉痣!
「指定是天氣熱,他洗完澡沒擦乾水汽,給捂出來的。
「呸!有點文化嚇唬誰呢?你弟可比你愛乾淨得多,你長他都不可能長!」
隨後她用摸完屁股的手來扒拉我,嚇得我一把推開了她。
邪惡搖粒絨老太,簡直比泰迪還吉娃娃!
直到樓下咳嗽聲響起,我弟慌張中帶着羞澀回神:
「媽,快鬆手!下面有人來了。」
等路人離開後,我也在心頭大致盤算清楚。
上一世我媽追到醫院和我大吵一架,最終是我佔據上風強行給我弟掛了門診。
我忙前忙後帶他治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提醒他潔身自好,做好保護措施。
誰承想他剛恢復就耐不住寂寞,居然跟男朋友離家出走跑了!
那社交平臺上發佈的,笑得那叫一個扭捏燦爛,換對象頻率簡直比我掉髮頻率還恐怖。
後來我弟果真染上了髒病之首。
他倒一死了之了,留下個爛醉的爸、神經的媽和躺槍的我。
以我媽這種甩鍋性人格,上輩子我勸治療有錯,這分鐘突改口供指定更有錯!
從沒覺得詐騙電話是這麼地親切,我語氣熟稔接通:
「出事?!我現在立刻馬上回公司!」
看我轉身就走,我弟嚇得臉都白了幾個度:
「姐,你不管我了嗎?」
看這顫抖的嘴,委屈的眼。
我怎麼上輩子就沒認出這是個死性不改的鐵 0 呢!
「他們都說好多醫生會私下鄙視病人,我怕,姐你先陪我檢查嘛。」
「你個死腦子,我都說了沒事沒事!到底你是信媽對你好還是她!」
我弟無視我媽的胡攪蠻纏,倔強盯着我不放。
是怕我走了沒人替他衝鋒陷陣阻攔這個摳門瘋癲媽吧?
於是我搶過剛塞在他懷裏的現金。
「看,我就說醫院是來搶錢的!就那幾個肉揪揪要花這麼多?你們真是沒地方糟蹋……
「媽,你兒子說他怕,這錢就交給你陪他檢查了!」
「大手大腳你……唉?好說好說,你去忙,有媽陪你弟。」
「姐,我不……」
我火速側身避開我弟的觸碰,撒開丫子便跑。
這輩子就你們母子倆相愛相殺吧,姐不奉陪了!

-2-
等我 spa 完哼着歌回家,見我媽正往我弟懷中推着個小黑瓶。
我隨口問了嘴檢查結果。
我媽眼珠子骨碌轉:
「我怎麼說來着,人家醫生也說是肉痣!」
這鐵定沒帶我弟去檢查。
我故作懊惱:
「我真是花眼了,媽你真厲害,早知道聽你的還不花那些冤枉錢了!」
我弟垂着頭一聲不吭,我瞥了眼鞋櫃角落多出的新鞋瞭然。
我媽掏出那個黑瓶滿臉得意:
「這可是我問了幾條街,在苗醫手裏花兩百買的祖傳祕方!
「人家說裏面全是從人蔘當歸那些野生植物裏提取出來的,哪怕是巴掌大的瘊子都能藥到病除!
「你看看你弟,我說了半天他就是不用,不知道傲個什麼勁兒?」
我聞着那股刺鼻的膿酸味,怕是純添加無天然吧?
我弟索性站起身大吼:
「三無產品誰敢亂用!萬一……萬一給我留疤了怎麼辦?」
隔着衣服我一巴掌扇在他背上:
「吼什麼吼!媽能害你?
「難不成就放任不管,等那些肉痣長成一坨?」
我媽順勢坐在地上抱着我弟的腿哭:
「哎喲,兒子大了不中聽。
「我跑得腿都快斷了纔買到這個藥,要不是十個用了全說好,我敢買了用在你身上嗎?
「這還沒媳婦兒呢。要是有了不得打死我這個親媽?」
我弟從小唯唯諾諾慣了,一聽我媽哭鬧立馬投降。
沒多久我弟在廁所喊:
「我看不到該抹在哪兒。」
我媽一拍腦門,翻出個東西和手機神神祕祕遞進了進去:
「兒子,拿這個放大了看!
「這玩意兒好使,你順便插進去看看裏面長沒長,塗藥一鍋端了!」
我忍着噁心豎起大拇指。
沒多久響起我弟隱忍的哼唧,到最後撕破喉嚨的尖叫:
「這什麼東西弄的?好辣!」
我媽拍着手笑得開懷:
「果真是好東西,這麼快就起作用了!」
晚上我爸坐在沙發上掏耳朵,一臉納悶:
「老婆,怎麼這個挖耳勺有股怪味?」
他邊說還邊湊近使勁嗅了嗅:
「別說,有點像屎。」
我媽摸着額頭訕訕解釋:
「這……耳屎,有點屎味不正常?」
於是我爸放下心來繼續掏,還舒服地眯着眼享受。
只要一想到這根可視挖耳勺去了不該去的地方,我就嫌惡地坐遠了些。

-3-
這幾天來,在我媽的監督下我弟每天上一次藥。
那撕心裂肺Ťùₚ的叫喊,不知道以爲我家在殺豬。
在門外我瞥到次,那屁股簡直到處是黑塊,還有種肉燒焦的糊味。
現在我弟走路都雙腳打戰,說話更提不上氣。
我看着他悄悄擠在空罐裏的生長因子無語。
都這時候了,還爲別人惦記那兩疤一坑的觀看體驗?
這哪兒行?
我媽得知後,趁我弟熟睡偷走了混在護膚品裏的小罐。
她一口唾沫呸進去:
「什麼鬼東西?別壞了我兒神藥的效果!」
全衝下水道後,還跑到廚房一陣倒騰。
等我弟醒來,按往常掙扎着慢慢挪步去塗藥。
不一會兒他在廁所裏發出,前所未有的慘叫:
「嗷!疼死我了……
「救命,姐啊,送我去醫院吧!」
我媽站在客廳既是緊張,又是驕傲朝廁所喊:
「兒子,堅持住,勝利就在眼前啦!」
我覥着臉問話:
「媽,你把他藥換成什麼了?」
她冷哼一聲,語氣鄙夷:
「就你垃圾桶的蘆薈膠,快乾了,混點酒精不就行了?
「又能抹手抹臉,還殺菌消毒。
「一個個的真是浪費,那酒精也是樓下哪個天殺的扔的,你們現在這代人真是不知爹媽苦!」
我張嘴驚訝。
不會是我看到的那半桶工業酒精吧?
純度極高的乙醇,還添有甲醇、醛類等雜質。
用在傷口上,簡直是傷上加毒!
要不是知道我媽二年級沒畢業,我真懷疑她在故意殺人。
見她眼巴巴盯着我等誇獎的表情,我擠出笑呵呵兩聲:
「您可真是光耀的親媽!」
果然當晚,我弟大半夜突犯惡心,沒一會兒就神志不清了。
我媽一摸,嚇得大喊:
「哎喲喂,兒子你怎麼發燒了!」
我弟越發難受,躺在牀上直哼哼。
見此情況,我爸拿起車鑰匙就準備拉他去醫院。
我媽堵在門口大叫:
「去什麼醫院?他就是天氣熱傷口發炎了!」
她說完就翻出藥箱,拿出頭孢,和珍藏許久的半粒保險子。
搗鼓幾秒後磨成粉,三下五除二給我弟翻了個身,扯下他僅有的睡褲。
我倒吸口氣,黑痂被酒精泡掉了,密密麻麻的傷口上翻着粉白色滲血的腐肉。
我媽滿意點頭,把藥粉一股腦按在我弟的傷口上。
「嘶……」
看得我都疼得軟了半截身,而我弟早就翻着白眼直抽抽。
怕不徹底,我媽還裹着藥粉,給他強塞了顆退燒藥栓。
我弟迅速紅溫,捂着臉繼續裝死。
剩下半粒保險子則被我媽餵給了我弟。
我爸皺着眉擔心:
「這樣能行嗎?要不還是去趟醫院吧?」
看我弟臉色好轉,我媽猛地站起身指着我爸的臉罵:
「當年我生光耀捱了一刀,你媽還不是這樣對我。
「哦,現在你知道擔心了,那當年怎麼不站出來說兩句帶我去醫院?
「我好歹還捨得拿保險子給他喫,你家那惡老太婆呢?」

-4-
我爸縮着頭頓時噤聲,任由我媽絮絮叨叨翻舊賬。
該說不說,我弟是真的難殺。
第二天啥事沒有,繼續養了幾天後,更是能跑能跳。
終於,我弟拿着鏡子高呼:
「媽,姐……肉粒都沒了!」
我配合鼓掌:
「恭喜老弟,這次你可得好好感謝媽!」
一聽誇讚,我媽在廚房得意地多顛了兩次勺。
我弟湊在我身旁嘀咕:
「姐,就是我那兒……現在留疤可醜了,你能帶我去美容院修復嗎?」
我拉開距離,對着他挑眉調侃:
「外面有誰啊?小夥子開始在意外表了,還那麼私密的地兒!」
我弟不敢捂我的嘴,只能瘋狂瞥向廚房,立馬越過了這個話題。
可沒高興兩天,有天他打着哭腔從廁所跑出來:
「媽,我屁股後面又長了好多,現在又疼又癢!」
我媽讓他躺在沙發上撅起屁股。
哦吼,原本留疤的傷口上又冒出不少頭來,一層疊着一層。
眼尖的我發現他口腔也長了菜花!
簡直是一個移動的傳染源!
我爸終於支棱一回:
「看你買的什麼藥!白讓兒子遭那麼久的罪!」
我媽恨得咬牙Ţū́⁺切齒:
「被騙了!看我今天不找上門砸了那庸醫的路邊攤!」
幾人拉都沒拉住,我媽提着菜籃氣勢洶洶出了門。
快到晚上喫飯時,才姍姍來遲。
進門先灌了壺水後,幾張鈔票被她重重拍在桌子上:
「老孃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那庸醫還嘴硬,我左右開弓扇了他兩巴掌,逼他脫褲子上藥嚐嚐我兒的痛苦後,立馬給我賠禮道歉。
「這不利息都超本金三倍了!」
我爸連忙給我媽夾了個雞腿:
「老婆真厲害!」
我媽仰着頭滿意「嗯」了一聲。
又湊在我弟身邊,寶貝似的從菜籃掏出條黑黢黢油乎乎的東西。
細聞還有股肉香味。
是農村過年,用來捆臘肉的棕櫚葉。
我媽摸着我弟的頭,笑得格外諂媚:
「兒子,這可是寶貝啊!
「媽今天特意去你二奶奶家要的,以前農村哪家孩子身上長了疣,就是拿這個捆掉的!」
三年多的陳年老藤,不知道上面有多少細菌。
我弟求救似的看着我和我爸,奈何我不理,我爸更是雙手贊成。
「兒子,聽你媽的。當年我手長顆指甲蓋大的肉揪,就是這樣弄沒的。」
我弟只能含淚接受了。
可第二天起牀,他捂着屁股在牀上滾來滾去。
「媽,爸……
「我屁股好漲,火辣辣的好疼啊!」
不辣纔怪,我媽爲了效果加倍,除了把葉子撕成小條捆在菜花上。
還把剩餘葉子鋪平,拿雙面膠沾滿他整個長疣區域。
那些粘上去的臘肉香料,經過一晚上的滲透,指定醃進去了。
現在我弟屁股腫得老高,傷口也紅腫得不像話。
我爸扶額嘆息:
「我昨晚諮詢了,一般這種都是ṱùₓ要去醫院冷凍處理的。」
「冷凍?」
我媽盯着冰箱,計上心來。

-5-
「唐婷,死站在那兒招鬼呢?還不滾過來按住你弟!」
我媽一手拿着冰塊,一手舉着剪刀朝我大罵。
我和我爸害怕地打個激靈,戴好手套就衝了上去。
真是瘋了!
看了兩集外科醫生電視劇,我媽她居然異想天開。
準備拿冰塊敷在我弟患處,等他沒了知覺,再用剪刀一把剪掉那些肉揪!
我弟則像個待宰的小羊,躺在案板上喊得撕心裂肺:
「救命,我不要……媽,我會死的!」
「兒子,再信媽最後一次,不行我就拿錢給你去醫院!」
幾大塊冰一放上去,我弟「嗷」一嗓子後把頭死死埋在枕頭下。
之後的聲音,有種餘音繞樑般宛轉悠揚。
我媽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
「電視劇沒白看,我果然有當醫生的本事!」
冰敷降溫,我弟傷口腫痛,這樣不舒服纔怪。
我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眯着眼哼哼。
嚇得我手一抖,只聽見我爸厲聲呵斥:
「血氣方剛的年齡,疼就大聲吼出來!
「再給老子哼出這種上不得檯面的聲音,就給我滾出去!」
我弟咬着牙,立馬字正腔圓大吼:
「好!痛!」
我媽根本沒閒心看這父子倆吵嘴,一會兒火燒剪刀,一會兒拿酒精擦拭。
終於,她看着蹭得鋥亮的剪刀點頭,眼神堅定,手起刀落。
我弟的慘叫才冒出半聲,就被我媽眼疾手快拿他的襪子堵了嘴。
我下意識鬆開手,跳出去老遠。
只見我弟蜷着身子,空氣中霎時瀰漫種陳年老屎夾着石楠花的混合調臭。
我媽僵在原地,拿着剪刀的手愣是沒敢再下一刀。
我爸臭得直皺眉,捂着鼻子半天憋出一句:
「看你慣出來的好兒子,活該他沒救了!」
說完他就拿着酒精,邊往自己手上噴邊嚷嚷着逃出門了。
不是?
啊……這?
還給我弟疼爽了不是?
我媽扔下剪刀衝着我爸的背影罵:
「老封建死古板,咋滴?還嫉妒起兒子來啦!」
見我弟害羞往被子裏鑽,還拍着他紅透的頭安慰:
「好事兒啊,兒子別怕,這說明你終於長大了!」
我弟比我小七歲,今年也有 21 了吧?
真是媽媽永遠的好小兒……
Yue!
噁心得我兩天沒能在食堂喫下一粒飯。

-6-
最終還是我爸拍板去醫院。
自然,我媽一把鼻涕一把淚,半是威脅半是勸。
就爲了讓我出錢。
想着一場電影兩小時都要花 60 塊,我這還看了半個多月的好戲。
便十分乾脆掏了錢,免得我媽後續纏着我不放。
我弟則拿着錢處理了全身的菜花,連同之前留下的黑印也七七八八淡化不少。
這兩天更是美容院健身房兩頭跑,全身肌膚線條都精緻起來。
而我媽像得了什麼指示,每天天不亮就拉着我爸逛菜市場。
早飯我媽又端來一碗老母雞湯,翠綠的蔥花灑在黃澄澄的湯上,看得人口水直冒。
我好奇ẗüₘ瞥了眼,她迅速擋住我的視線:
「不是媽捨不得,這你可喝不得,是專門給你弟補身子的!」
怕我不信,她轉身又從廚房端出煨了四小時的小砂鍋。
一邊拿筷子挑出裏面的東西,一邊絮絮叨叨解釋:
「你看你看,這是羊腰……這個是鹿鞭……
「全是給男人用的大補之物,咱們女人可碰不得,免得每個月小日子血流成河。
「喏~你就喝蛋花湯就行,補充臉上蛋白質,將來釣個金龜婿。
「媽可是爲你好,別以爲我偏心。」
她嘟着嘴盯着我,生怕我誤會什麼。
我正義凜然站起身:
「誰敢說您偏心?
「我可只有他一個弟,是將來給我撐腰的孃家人,家裏自然什麼都要緊着他!」
我媽被我唬得一愣,極爲感動地抹着眼淚。
卻絲毫沒想起,這段時間我從沒在家喫過一頓飯,洗過一次澡。
我媽聽到想要的回答,也不裝了,直接把所有好菜全推到我弟面前:
「兒子快喫,這可是我和你爸跑了所有菜市場蒐集來的最好的食材!」
剛低脂飲食兩天的我弟喫得大快朵頤:
「媽,你手藝好好,太香了,我明天還要!」
「好好好,喜歡媽就天天給你做!」
沒一會兒面前擺的大補菜喫得乾乾淨淨,連湯渣都沒剩。
照這種補法,我都怕我弟英年早衰。
果然,剛放下碗他兩行鼻血就流了出來。
我媽嚇得跳起來老高,直接把手指插在我弟鼻孔裏:
「他爸,快拿紙來堵着,這可是精血啊,流沒了就白補了!」
我在旁邊拱火:
「可不是嗎,光耀這小身板剛長壯沒兩天呢!」
家裏東西倒得叮裏哐啷,又是我爸摔了一跤,又是我媽崴了一腳,看得我不亦樂乎。

-7-
下午我留在客廳辦公,我弟躺在陽臺的搖椅上打遊戲。
正激烈着,我媽冷不防冒出來:
「唐天耀,跟我來趟房間。」
以前這種時候都是我弟在外犯了什麼錯,我下意識起身跟上去。
我媽立馬轉頭來,一臉糾結:
「小婷,我和你弟有話要說,你先忙吧!」
我不在意點了頭,以爲又是悄悄給他買了什麼好東西。
直到快半夜十二點,我弟都還沒回家,這才察覺出不對勁。
尤其是我五音不全從不唱歌的媽,一整晚都在哼着不成調的歌詞兒。
我不動聲色拉着她套話。
她嘿嘿直笑,遞過來一張照片:
「託人給你弟介紹的姑娘,漂亮吧?」
我手一抖,敷衍應聲:
「挺好的挺好的,就我弟同意嗎?」
許是她今晚心情極好,居然破天荒拉着我吐槽:
「怎麼不同意!別以爲我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
「一個個的只顧自己享樂,打着不婚主義不管爹媽,自私得要命。
「我都說了,只要他結婚給我生個孫子帶,今後再也不管他一分一毫!」
我心裏咯噔一聲,直接略過她故意瞟我的眼神。
「所以今晚你們就讓他去相看這個姑娘啦?」
「哼,要不是見她家境好學歷高,就你弟又帥又優秀,我還捨不得嘞,真是便宜這女的了!」
我媽說完還朝着照片使勁白Ŧūₑ了眼,恨恨把手機丟遠了些。
我真想把我弟小號翻出來,懟在她眼前。
讓她看看自己的命根子,在背地裏拍的照片有多讓男人心疼!
我媽越講越生氣,突然吐出句:
「你弟現在都沒回來,指定是到手了!
「到時候咱們家咬死不鬆口,就一個婚前失貞的姑娘……
「我看她家怎麼有臉?嫁妝沒個三四十萬我都不同意!」
我媽仰着頭,一副「老孃我聰明吧」的得意樣。
我瞪着眼猛然站起身:
「媽,你是在慫恿光耀犯罪!」
話剛落,她就扯着我頭髮罵:
「你亂蓋什麼帽子?
「呸!哪個女的生來不是被男人疼的命,你替她裝什麼忠貞烈女!
「指定不準現在爽得要死,將來非你弟不可!」
我無意跟我媽論個輸贏,心裏只有那個無辜的姑娘。
看照片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大學生,對着鏡頭笑得溫柔,臉上還若隱若現個梨渦。
我忍着怒火朝我媽低聲道歉,爲了脫身只能向她轉了一筆「賠禮」賬。
她邊抽泣邊收下了這筆錢,我趁機逃了出去。
好在我弟樂於分享,即使他的受衆羣體不是我這個親姐。
一小時前,他微博小號發了條新動態,定位是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
紅酒,玫瑰,大牀……
完了完了,我迅速啓動車,只希望還來得及。

-8-
我瘋狂往酒店方向趕,打出的電話毫無例外全顯示不在服務區。
我暗罵一聲,我媽那個神經腦子,居然學會了悶聲幹大事!
等我好不容易到了酒店,發現周圍堵滿了車,還有救護車的鳴笛聲。
三三兩兩的人擠在一起錄着像拍着照,估計是前面出車禍了。
沒心思顧及這些,我熄火靠邊,直接衝進了人羣。
越靠近就越發現是酒店出了問題,周圍還有模糊的嘀咕聲:
「我靠……前所未聞前所未見啊!」
「救護車都來了,現場得多慘烈?」
「不知道家裏的爸媽知道了,會不會突發心臟病,真是倒黴!」
「快看,來了來了!」
被堵在大廳外的我正準備上前說明情況時,突然被暴起的人羣擠了個踉蹌。
順着他們視線聚焦處,只見六個保安抬着兩副擔架並列着下樓。
薄被下的人顧頭不顧尾,頭倒是蓋得嚴嚴實實,奈何四條腿暴露分明。
居然是兩個一黑一白不着寸縷的大男人!
仔細一看,那伸出被子的左手,上面還有我親手編的 s9 錶帶!
這不是我弟是誰!
「臥槽,黑……黑白顛倒?昏天黑白?」
「我的眼睛我的媽,恁咋玩兒得這麼花?」
「我聽剛剛路過的醫生說,兩個人都變成兩豎一橫那個廾字了,分都分不開!」
我猛然鬆口氣,拍着胸口自嘲。
我弟雖然來者不拒,但女孩兒怎麼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等我坐回車關上門,才毫無同理心笑得前翻後仰。
沒人分享這一瞬間的快樂,我靠在座椅上和網友刷着同城即時新聞的評論。
熱心市民在前方發來無數現場圖。
凌亂的牀配上難耐的狼,留下了滿廁的黃和天花板的翔,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荒唐!
我弟的號碼突然打進來,嚇得我汗毛都立了起來。
有種背地裏嘲笑人,被正主抓到的尷尬。
以前他在學校惹事喊家長,怕被罵都是求我去處理。
顯然今晚也是這樣,見事態鬧大,又擔心被熟知的親朋認出身份來。
這才把主意打在我身上,想着有我遊說,家裏兩人能瞞就瞞。
忒!我又不傻,肯定不接。
直到我手機都被轟炸得沒電了,他纔沒了響動。
我先刷了部虐戀短劇,等情緒營造得差不多時,喊得呼天搶地:
「媽,嗚嗚嗚……
「光耀……嗝~是不是出事了?」
我的女主好慘啊,沒爹沒媽,現在唯一的外婆還出車禍去世了。
「有醫生打電話來……嗚……要動手術,讓全家快去市醫!」
那頭回蕩着我媽破音的尖叫:
「那小賤蹄子怎麼照顧我兒子的!
「你人死哪兒去了!還不先去醫院看看你弟?是不是捨不得你兩個棺材錢,逼着我和你爸去墊?!」
把聽筒拿遠了些,我委屈哽聲:
「我剛被公司臨時安排出差了,現在已經飛出省回不來啦。」
她再問我四不知,我媽氣得祖宗八代都快給我罵完了。
掛完電話我就主動接了三天後去鄰市的任務,美其名曰提前考察。
領導接到我電話時,都差點沒哭出聲來。
這敬業程度,簡直是領導看了激動,同事見了落淚!
我還提前關上靜音,任由後半夜我媽連環無敵 call。

-9-
據說當晚的黑白兩兄弟,動用急診室全部醫生,外加六瓶潤滑劑四瓶藕粉劑才脫離開來。
關乎市容,我弟這事只在當晚激起一點水花。
但這屆網友又不是守口如瓶的德行,別人兄弟蹲姐妹好一齣,哪兒能不分享給自己同個地球村的好友?
至少,我們當地幾乎人人都知道出了這麼個笑話。
我媽每天不是打電話來罵我,就是發信息來要錢。
終於,在我吼出句「信不信我拉黑你,今後一分錢不出了」後,她終於安靜下來。
等我出完差回來,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的事了。
兩老人鬢角白了不少,嘴角都急出了火泡,奈何我弟直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潑皮樣。
一進門我媽就開始數落:
「你這個姐怎麼當的?你弟出這麼大的事沒有關心沒有問候,等到今天才回來。
「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他去見了那個男的,還瞞着我們不說!」
隔壁的陽臺突然湊出三雙耳朵,我爸氣得指着她罵:
「再吼大點聲聽聽?還嫌不夠丟人!」
我媽立馬抿嘴,轉頭又開始哭:
「光耀啊,媽陪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好不好?
「爲什麼你喜歡男……男的,這是有悖常倫壞風水的啊!」
我弟破罐子破摔哭鬧:
「還不是怪你,每天非逼我喫那麼多補藥,我一身火能不找人泄嗎?
「都怪你,都是你讓我丟臉沒了面子,今後我還要怎麼活!
「我不如死了算了!」
他說完就衝向陽臺準備翻下去,嚇得我爸我媽緊緊抱着他哭。
「天殺的啊,都怪媽,都怪媽啊!
「媽就不該給你喫那些,錢去了好事沒一樁,還盡不幹人事啊!」
我很想提醒一句,我們這是二樓,摔不死人。
從小就是這樣,只要我弟犯錯,他先把責推給別人,自己就開始鬧着自殺。
哪怕是再大的事,爸媽一看他這個樣子,都會立馬鬆口不再追究。
果然,起身後我爸直接下了命令:
「你今天就給我斷了外面那些來往,實習這一年,就給我好好待在家!
「要是被我抓到,不說生活費,我立馬打斷你的腿,大不了今後我們守在你牀邊過!」
我媽坐在旁邊抹眼淚,少有的不吭聲。
我弟雖然不忿,但也知道這是我爸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能讓,就說明他還有進步空間。
對上我洞察所有的眼神,我弟害怕得哆嗦一下,臉上的得意也盡數消失。
我翻個白眼,關我屁事。

-10-
一切都歸於平靜,看不成好戲的我索性住在了員工宿舍。
我這邊剛提交調去分部的申請,我媽就打來了電話。
不同以往的頤指氣使,這次是真的害怕得聲音都在抖:
「小婷,快回來趟吧!
「你爸要把光耀打死,我根本拖不開。現在我和你弟躲在房間,你爸他居然在外面砸門……」
我弟搶過電話哭Ťū́ₗ得直抽泣:
「姐,姐姐……
「你快來帶我走,爸好恐怖,他要打死我!」
電話裏聽不太清,但劇烈的砸門聲,足以知道我爸是有多生氣。
這麼快我弟就犯戒了?
實在難忍戲癮,我硬生生拖了兩個小時才慢悠悠回去。
如我所料,戰局已定……
我弟鼻青臉腫,倒在地上哀號。
我媽臉上清晰可見的五指印,現在還在不服輸地咒罵。
我爸更慘,露出來的皮膚全是抓傷,手臂還有兩個滲血的 O 字印,一看就是我媽的牙筆。
怕殃及池魚,我直接站在我爸身後小心翼翼詢問。
他吐出口煙抬頭示意:
「你先看看你弟身上那些。」
定睛一看,我嚇得跳起來:
「這不是梅毒疹嗎!」
邊說還邊朝門口踱了兩步,準備時刻破țű⁸門而出。
我爸又氣上心頭,衝着我弟踢了兩腳。
在我弟斷斷續續的哭聲中,我終於明白了始末。
原來是今早我爸發現他皮膚有恙後,直接斷定他又在外面找男人,還染了病。
哪怕我弟撕心裂肺喊冤,他都聽不進去。
雖然不想管,但我怕這三人真互毆出問題後歸我管。
只能客觀告訴我爸,梅毒疹的出現通常需要一個月以上,而我弟從那事到現在才一個多星期。
「爸,我錯了,我真的沒有作案時間啊!」
我弟見我幫他說話,迅速爬起來扯我爸的褲子。
卻被親爹一腳又踢了回去。
他委屈地撇嘴:
「你們天天接送我,實習也有四表舅盯着,我也沒時間亂來啊!」
我媽也大喊冤,逼得我爸跑去陽臺抽了一包煙才平靜下來。
之後他回到客廳,居高臨下問:
「你是不是現在將來只能喜歡男的?」
我弟縮回手心虛地四處亂看,就是不敢回答。
我爸捂着心臟艱難開口:
「行,可以……但是!」
我媽迅速接過話題:
「你必須兩年內生個兒子,我不管你去試管也好,騙婚也好。
「只要把孩子給我帶過來,每個月給你兩千生活費。管你和外面幾個男的過,我和你爸再也不多管你一件事!」
我弟頓時喜上眉梢,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在我媽瘋狂的介紹下,三人迅速鎖定了幾個最佳對象。
一種悲哀湧上心頭,這個家真的爛透了。
父不父,子不子。
可爲什麼要扯進無辜的人來?
我冷不防潑下涼水:
「梅毒會遺傳,光耀得先去醫院治好了才能讓你們抱金孫。」

-11-
正巧他們中意的一個女孩,父母在醫院上班。
怕被調出健康檔案,我媽又開始了她赤腳醫生的角色扮演。
爲此她和我爸還特意坐車去郊外,摘了各種各樣的野草野花,裝滿了整個後備箱。
爲了保證原汁原味,那些沾滿野狗糞便的路邊草直接下了鍋。
熬的湯汁用來泡澡,渣滓撈出來搗碎敷滿我弟全身上下。
沒兩天他皮膚就一塊兒綠,一塊兒黃了。
整個家都瀰漫着以前農村熬的豬食味兒,隔壁鄰居怨聲載道,就差報警來協調了。
可一連半月,我弟身上的疹不僅沒好,反而開始擴大潰爛。
怕耽誤抱金孫,我媽沒敢繼續折騰。
直接把我弟包得嚴絲合縫,趁日落關門前去了家老中醫店鋪。
花了八百多,買回來六劑藥。
三副用來熬水喝,三副用來熬湯抹。
我媽爲了讓藥性發揮得更多,硬生生把醫生叮囑的兩小時文火,改成了三小時。
這一過頭,藥糊了。
我媽皺着眉過濾,把濃縮成半碗的黑汁遞給我弟:
「先將就喝吧,扔了怪可惜的!」
熬糊的中藥不能喝,人家老中醫開方時特意叮囑過的。
見我媽選擇性遺忘,我也沒提醒。
我弟捏着鼻子乖乖喝完後,我媽迅速塞給他一顆糖。
留下他一人在房間繼續敷着中藥睡覺。
當天晚上,我弟就口吐白沫被救護車拉去了醫院洗胃。
主治醫生無奈失笑:
「阿姨,中藥熬糊了是不能再喝的。
「先不說口感問題,就裏面那些草藥藥性都變質了!喝了能不中毒嗎?」
我媽不聽,指着年輕醫生叫罵:
「呸!你們這些醫生都是一夥兒的。
「是不是那老頭故意下毒,好讓我們進你醫院收提成啊!」
這可把周圍的護士醫生氣得夠嗆,我拉着我媽不許她發瘋。
她轉頭就重重推開我:
「到底你是誰生的?別人都欺負到你媽頭上了,你還幫着外人說話!」
有個護士拿着單子慌張走來,湊在醫生旁耳語幾句。
我感覺到周圍的人默契地離我弟病牀遠了幾步。
哦吼,藏着的病被發現啦!
醫生也不慣着她,直接開口嚴明我弟的病情加重,尤其是梅毒已經引發了他全身性病變。
我媽像霜打的茄子,閉着嘴再也沒鬧騰一下。
或許怕丟人,我媽直接把鍋甩給我爸,再也沒踏進醫院一步。
她倒是想甩給我,可惜我看完戲就早早遛沒影兒了。
等我弟把身上的病七七八八治好,我媽也重新擬定了個花名冊。
名單裏全是她重新精挑細選的女孩,長相中等,學歷普通。
都有同一個特點,父母雙亡的外地人。
我直接氣笑了。

-12-
而爲了讓這件事發展順利,我媽連我都瞞着,絲毫打聽不出一絲進展。
我只能從我弟每天進出門的行蹤中,大致判定是去實習還是相親去了。
急得我準備提前報警,告他一個惡意傳播傳染病的罪。
奈何沒有實質證據,還差點打草驚蛇。
幸好我媽腦子又抽起來,讓我弟慢慢來,以溝通感情爲由先把身體恢復了再要孩子。
三個月的時間,我弟終於把最終目標定在個大他兩歲的奶茶妹身上。
不是我調查慢,實在是他時間分配大師,前面忽悠的女孩至少有十多個,還都是網聊。
要不是翻到我弟轉發給我媽的聊天記錄,我都確定不了到底他接觸了多少。
正當我加上女孩微信,準備揭露我弟幹過的那個壯舉時。
他出車禍了!
趕到醫院時,我弟趴在牀上疼得哼哼唧唧。
還以爲內臟破損,至少半身不遂時,才知道只是傷到了尾椎骨。
我哀怨地盯着我弟看,嚇得他默默往被子裏縮了縮。
抽血後醫生開單做核磁,用來確定周圍神經是否受到損傷壓迫。
我媽淚眼婆娑把人推進核磁室,醫生反覆確定:
「你們家屬檢查病人全身了嗎?他身上是否有金屬?」
這點小事我媽早在等電梯時就搜乾淨了,我弟身上唯一的金屬就是他耳釘。
現在正被我媽攥在手裏。
我弟有些緊張,拉着我媽的手可憐巴巴詢問:
「有金屬會死嗎?」
醫生簡略解釋說,怕受磁場影響,金屬對病人和機器造成傷害。
聽完後我弟抿着脣想了想,確定我媽把他耳釘摘下後,終是搖頭。
醫生見他猶豫了片刻,再次開口提醒是否全身檢查清楚。
這次我媽滿臉不耐煩了,朝着醫生吼:
「說了沒有就沒有,你聽不懂人話嗎?
「看不見他疼得話都說不出來?問什麼問?我是他媽,我能沒摸乾淨?」
我爸臉色也不好,看着醫生帶着深深的敵視。
許是見慣了無理取鬧的家屬,醫生稍微點頭後,波瀾不驚推人進了門。
我媽靠在我爸身上,嘴裏卻喋喋不休一直罵司機,罵醫生。
見我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玩手機,我媽又爆發了:
「你個沒良心的,虧你弟跟在你身後喊了二十幾年的姐姐!
「現在他出車禍了,你又是擺出這副死人臉。
「怎麼?見他沒被車撞死不樂意了是不是?
「我告訴你,只要我們在一天,你別想越過他去。哪怕他病了殘了,你都得給我養!」
等候室擠滿了病人家屬,她這兩嗓子,直接成爲舞臺中心。
這麼多視線無形中給她莫大的鼓勵,彷彿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把我批判得血肉寸離。
戴着口罩我無所謂那些沒腦子的嘲諷。
起身走在她身前,我慢悠悠開口:
「媽,你給光耀積點口德吧!
「別哪天真出事,那就是祖宗顯靈,聽到了你的召喚。」
我媽臉色大變,甩開我爸就想來抓我。
可核磁室裏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一個舉着血手的醫生從裏面跑出來大吼:
「你們家屬怎麼回事?病人體內帶着金屬爲什麼不說!」
隨後我弟就被幾個醫生合力推了出來。
只見我弟已經沒了意識,整張臉白得徹底,口腔身下都在淌血。
我媽嚇得直接跪在地上,一句話沒號出就暈了過去。

-13-
暈了的我媽還沒來得及醒過來,我弟就已經搶救無效死了。
醫生無奈搖頭,頗爲嘆息地給我和我爸講了因果。
我弟體內藏了個金屬肛塞,結果機器一開,強磁直接吸住東西。
物體從後面穿過腹腔,打到了胸腔裏。
內臟嚴重破損出血點還密集,哪怕醫生用盡全力都沒能救回人來。
據說我弟在覈磁室裏最後還在唸:
「那不是金屬,明明是硅膠的啊!」
我爸一時接受不了,同樣暈死過去。
我唏噓不已,看着我弟了無聲息的屍體被推進了太平間。
剩下的事順理成章,回老家辦喪事,請親朋好友風風光光給我弟送葬。
我媽像只啞聲的母猴,身體迅速消瘦,眼神中再無一絲光彩。
但看向我的神情,是不加掩飾的恨意。
死過一次的我對她的狠厲仍舊清晰。
不等我弟下葬,我選在個普通的中午,坐上了早就安排好來接我的同事的車。
我爸打來電話時,我已經在候機場準備飛向我新的工作地點。
沒聽到我爸的聲音,只有時近時遠的咆哮,是我媽。
「她明明該死的,憑什麼?憑什麼死的又是我兒子!
「只要她死了,我兒子又能重來一回。人呢?把她給我帶回來!」
我摸了把泛起的雞皮疙瘩,我媽應該想起了前世。
果斷拉黑刪除,世界終於清靜下來。
等再次聽到他們的消息,是我回來處理房產準備遷戶時。
葬禮後我媽住進了醫院,出院後變得沉默寡言, 有老年癡呆的徵兆。
但我爸沒多久居然鬧着試管,放言只要我媽生不出兒子,他就離婚。
還不等我媽把試管提上日程, 他就和隔壁村一個剛回歸正道的失足婦女好上了。
等我媽斷斷續續恢復正常,我爸早就搬去和那個女人住, 開始備孕他們的一胎。
這下我媽徹底清醒,沒了我這個出氣筒, 我爸自然替補上位。
三人每天吵得村頭村尾皆知, 忍無可忍的我爸直接提了離婚。
我媽欣然同意, 卻在第一個離婚冷靜期時反悔。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個冷靜期, 唉~
我媽又臨時放鴿子, 不和我爸同時去領證。
我笑了笑,這確實是她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能幹出來的事。
等我安定在新地點的第二年, 警方一通電話把我叫了回來。
我媽割了我爸的命根, 我爸直接報警告她故意殺人。
在我請的律師據理力爭下, 這事還是劃分成了家庭糾紛, 我媽罰款兩百警示他人。
而沒了錢又變成公公的我爸,被他女友嫌棄地趕了出來,最後只能蝸居回我們原來的家。
聽說我過得不錯,他直接告上法庭, 說我不給他贍養費。
我掏出購房合同、還貸條款,以及多年來對家裏的轉賬支出。
最終只用付他每月三百的贍養費,他氣得多喝兩杯酒差點中風。
我告訴他, 如果不保重身體想訛上我,那我立馬賣了他住的房,把他送到鄉下等死。
嚇得他連酒杯都走到另外的小區丟的。
而我媽的安置,更簡單了。
我以第一監護人的身份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
剛開始她還能吵鬧,可與病人相處久了,思想也慢慢被同化了。
臨行前我去看她,她穿着病號服坐在牀上數星星。
「天耀,兒子……媽給你做好喫的!
「嗚~我好想你啊, 你爲什麼要自殺?你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 爲什麼他們把你逼死!」
前世今生的打擊雜糅在一起,想必不好受吧?
可哪怕我站在她面前,她視線聚焦的卻不是我。
「媽,你還記得唐婷嗎?你女兒,天耀的姐姐!」
不知哪句觸動她的神經, 她猛然衝向我撕咬: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都死了,你怎麼還不去死!刀呢?我的刀呢!」
我看着醫生熟練衝上去按住她, 又立馬推鎮靜劑。
我媽的眼神慢慢變得渾濁起來:
「我兒子回來了, 天耀……讓媽抱抱!」
我轉身示意醫生:
「不好意思啊,還得麻煩你們了。
「這你們也看見了, 只要聽到我的名字,她就把我當成殺了她兒ƭů₍子的兇手。」
醫生表示遺憾,轉身在病歷上多添加了幾行字。
我看着【不允出院】的章滿意點頭。
踏出精神病院後, 我吐出胸前積壓已久的濁氣,想到了一句話:
往事暗沉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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