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怎麼了,我是曠世女帝

爲救父皇逃離火海,我的臉被燒傷,成了大家表面恭敬私下嘲諷的定安公主。
父皇爲我精挑細選了老實本分的駙馬,沒想到這是我噩夢的開始。
他厭惡我醜陋的面孔,偷偷養了幾十個揚州瘦馬。
父皇去世後,駙馬更是對我百般折辱。
臨死前,繼承大統的三哥來看我。
「你知道嗎,你本來有機會成爲本朝第一位女帝。」

-1-
昏暗不見天日的地牢裏,我有預感,我快要死了。
我的手腳都被厚重的鐵鏈束縛住,不遠處擺了兩個碗,裏面的飯菜早都餿了。
這裏與尋常的地牢不同,遠近高低擺滿了鏡子。
搖曳的燭光間,我可以看見自己臉上可怖的疤痕。
「醜八怪。」
李雲章拿鞭子在我身上抽打的時候,是這麼叫我的,臉上滿是嫌棄與嘲諷。
可他在父皇賜婚的時候,是那樣謙卑那樣恭敬地叫我公主殿下。
我想起那天的勤政殿,火光滿天,來來往往的太監宮女提着水桶在宮道上高呼。
「走水了,勤政殿走水了!」
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敢衝進去救父皇。
我扯下身旁侍衛的衣衫沾滿水,披着衝進了勤政殿。
熊熊燃燒的大火裏,眼睛被燻得難受,什麼也看不清。
我只能憑着記憶前進,終於在偏房找到了暈倒在地的父皇。
將侍衛服蓋到父皇身上後,我拼命將他拖起來。
沒走幾步,我就被倒塌的書架砸暈了。
再醒來,就看見了坐在牀邊的父皇。
他問我想要什麼,我哭着說要父皇平平安安。
我說話時,感覺自己的半張臉都被拉扯得極爲疼痛。
如今這些疤痕已經和我融爲一體,不再刺痛。
可它們長到了我心上,成了一種病。
我不厭惡自己的疤痕,我只厭惡別人看見我那疤痕的眼神。
人人敬我是隻身赴險營救父皇的公主,人人笑我是長了半張怪物臉的公主。
一陣腳步聲將我從回憶中抽離,我藉着燭光看清來人的臉。
是在得知我臉被燒燬後爲我請封的三哥,是在父皇過世後繼承大統的皇帝。
他穿着明黃色的衣服,在我身前幾步站定。
三哥藉着手絹抬起我那沒被燒傷的另外半張臉,仔細端詳。
曾經我也以爲他是真心愛護我,後來我才知道,他不過是做出這些虛僞樣子爲自己搏一個賢名。
「好妹妹,哥哥跟你說些真心話。」
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瓷瓶,晃了晃。
「沒有你,父皇或許還看不到我。」
他將瓷瓶裏的液體倒出少許,用手將味道扇到我近前。
「你知道嗎,你本來有機會成爲本朝第一位女帝。」
他鉗住我的下巴,將液體倒進我的喉嚨,十分苦澀。
是鴆酒。
我甚至來不及細想他的這些話,就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幾乎要被撕裂。
恍惚間,我好像看見了父皇,他笑着將手伸向我。
我不由得苦笑。
父皇,你不在,他們都欺負我……

-2-
我感知到自己的意識回籠,睜開眼,發現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父皇沒有了我記憶中的白髮,臉上的皺紋也少了許多。
他溫熱的大手牽着我,眼神裏滿是歉疚與關切。
積攢了半輩子的委屈此刻潰然決堤,我的眼淚劃過被燒傷的臉頰,如同滴水入沸油,煎得生疼。
「父皇……」
父皇別過頭,用衣袖撫了撫,再回首,已是眼眶泛紅。
如同上一世一般,父皇問出了那個問題。
「昭華,你想要什麼,父皇都答應你。」
我驀地回想起三哥對我說的最後那句話。
他說我本來有機會成爲本朝第一位女帝,什麼叫本來,什麼是機會?
救父皇出火海是我人生的關鍵轉折點,眼下的回答至關重要。
我合上眼,而後目露精光看向父皇。
「昭華想要成爲和父皇一樣的人。」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可我在賭。
他是我的父皇,更是這綿延千萬裏土地的君主。
我賭他明白我的意思。
父皇臉上沒有任何變化,我卻沒有錯過他眼中閃過的一絲驚訝。
他突然笑了,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我的手。
「有其父必有其女。」
父皇爲我捻好被褥,吩咐宮人寸步不離地照顧我,不得有任何閃失。
我躺在牀上,背後卻驚出冷汗。
前世的我,只是一個滿心牽掛父親的女兒。
如果說有什麼機會,除了這一次,我想不到別的。
當父皇問我想要什麼的那一刻,或許就是我最接近皇位的一刻。
我甚至懷疑,這場大火就是父皇以身作局。
他在爲自己選擇繼任者。
不然當時怎麼會一個人都不敢衝進火場呢,事後也並沒有聽到父皇處置侍衛的消息,只是罰了幾年俸祿。
和犯下的罪過相比,這樣的處罰的確是九牛一毛。
救父,是爲孝。
能在緊急時刻臨危不亂,想出救人的辦法,是能力。
我想父皇需要一個既有能力又尊敬他的人承繼大統。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人會是我。
前世的三哥憑藉着爲我請封,打出了賢名。
默默無聞的三皇子自此獲得了諸多人馬的關注,其中也包括父皇。
只是這一次,把握住機會展露一定野心的我,纔是走水一局的最大受益者。
我喚人拿出一面銅鏡擺在面前。
瞧着鏡中尋常人看都不敢看的傷口,我忽然笑了。
美與醜在絕對的權力面前,沒有任何區別。

-3-
這幾日,我躲在鳳陽閣內養病。
聽說三哥爲我請封了,在朝堂上哭着跪請父皇。
父皇卻按下不表,只說先待我將身體養好。
我臉上的疤是好不了了,那日的火焰混同着衣衫在我臉上灼燒,早就潰爛不堪。
曾經,我也怨過,怨這樣的事爲什麼要發生在我身上。
可是,我不後悔。
如今我想清楚了,外人的行動與想法皆不受我控制。
何苦要用他們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我命人按照臉上的傷口打造了一副面具,皇家顏面還是需要維護的。
待我再度出現,是上書房。
這裏除了宮人,沒有一個女人。
我站在門口向諸位兄弟和老師行禮,他們眼神中的探究意味過於明顯。
他們知道是父皇念我救駕有功,才允准我來這裏讀書。
否則以我的女兒身,即便是公主也沒資格出現在這裏。
他們瞧不上我,甚至將第一排的位置讓給我。
「小妹,聽不懂也沒什麼,公主只要將來能許個好駙馬就行。」
聽起來是關心的話,卻引得衆人都笑了。我甚至能感覺到幾股戲謔的視線在盯着我,如芒在背。
他們都默認,女子讀書無用,我終歸會成爲囚籠裏的金絲雀。
三哥倒是一如既往地能裝,坐在我身邊噓寒問暖。
讀書,是第一步。
幼時學過的儒家學說,如今再讀,卻是不同的感受。
學習它,而不信仰它,嘗試去利用它。
我有着整個皇朝最好的大儒做老師,爲什麼要浪費呢。
兄弟們嫌我提出的觀點太過幼稚,紛紛嬉笑。
這沒什麼,成長總是日積月累。
和老師交流,遠勝過將時間浪費在這些口舌之爭。
慢慢地,他們發現自己插不上嘴了。
王師傅教天地、教方圓,教這世間一切的變與不變,曾問及堅守本心和圓滑世故二者誰更重要。
兄長們脣槍舌戰非要爭個高低。
「需定時則穩,需變時則改,有何高下之分,不過是達到目的的手段罷了。」
上書房內鴉雀無聲,只聽到王師傅爽朗的笑。
此後,我才真正坐到了第一排,和老師抵掌而談。
勤政殿燒燬後,父皇處理政務的場所成了養心殿。
他總是叫我過去伴駕,即便有大臣論政也不避諱我。
那些臣子即便覺得不妥,可一看到我的臉,就鬆了一口氣。
本就是無緣儲位的公主,如今傷了臉,幾乎成了無公害人物。
有一些偏愛又何妨,翻不起什麼風浪。
我要謝謝父皇。
沒有他和這些千年老狐狸談論政事,我的政治敏銳度不會增長得如此之快。
看着君臣之間鬥智鬥勇,我才知道其中的利益糾葛有多深。
父皇卻能利用這些盤根錯節的勢力穩坐釣魚臺,的確讓我佩服。
隨着我在養心殿伴駕的事情傳開,諸位皇子看我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
從前我在上書房讀書,是倚仗功勞獲得了和他們相同的待遇。
可養心殿伴駕卻是聞所未聞,這意味着我有了超出皇子的特別待遇。
他們不再輕視我,而是將我列爲了拉攏對象。
畢竟在風雲詭譎的朝堂鬥爭中,誰先掌握先機誰就佔據了有利地位。
我幾乎處在了皇朝的政治中心,我手指縫裏流出那麼一點消息,都能使儲位之爭更加變幻莫測。
三哥是最早來鳳陽閣看我的人。

-4-
此時父皇正在上早朝,我也能得一絲喘息的機會。
聽着宮人稟報,我讓人將桌上的各色菜餚和渣鬥端下去。
我則整了衣衫前往主殿去會一會我那三哥。
「三哥今日怎麼有興致來小妹的宮裏坐?」
我同他見禮,只見三哥滿臉的關心。
「小妹伴駕辛苦,三哥特命太醫院制了養心明目的方子,願小妹身體康健。」
一番寒暄之後,三哥竟是直接走了,倒像是真的只爲送藥而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聯想到父皇近日與朝中大臣商議的春闈之事,我心中一凜。
李雲章前世就是在此次春闈中表現不凡,最後成了我的駙馬!
三哥如今並未因替我請封之事踏足朝堂的權力中心,依舊是手無寸權的狀態。
難不成他想提前將我和李雲章捆綁起來?
這樣既能拉攏我,又能將我困在婚配之中,一箭雙鵰。
有什麼辦法能讓李雲章和我快速牽扯上呢?
來不及細想,我立馬着鳳陽閣的所有宮人來到殿前。
「近日本宮神思煩擾,明日預備請法華殿的師傅前來唸經祝禱,你們務必將鳳陽閣打掃得乾乾淨淨,有什麼可疑之處即刻稟報。」
一羣宮人火速開始清掃,片刻過後,就有小宮女神色緊張地來到我近前。
我瞧着她並未驚動旁人,心下了然,轉身進了殿中。
小宮女低着頭,將手裏的物件呈給我看。
只那麼一眼,我就認出了這東西。
那是一枚褐錦雲紋香囊。
一枚李雲章前世從不離身的香囊,由他亡母親手縫製。
想起那個對我隨意折辱打罵的人,我不由得驚出滿背冷汗。
是啊,還有什麼比在我這裏尋到了李雲章貼身之物更快的方法呢?
可三哥怎麼能拿到這樣關鍵的東西?
我的腦海中浮現一種可能,也許在很久之前,李雲章就是三哥的人了。
否則前世我久不進宮面聖,三哥爲何從未問起過我,見到我最後一面時也並不驚訝於我的遭遇。
這一切,或許都是三哥默許。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喚紅纓。」
她找到了可疑之物,卻並未惹得他人關注,從頭到尾更是隻說了這一句話。
我一個眼神,紅纓就走到了我跟前,垂頭聽我吩咐。
紅纓聽了我的話面色頓時不好,彎着身子就出了殿。
「耍滑頭的東西,敢裝病偷懶,自己去慎刑司領罰。」
原先還留意着我這邊動靜的小宮人見有人犯錯受罰,立馬裝作勤快的樣子動起手來。
宮人們幹完活沒多久,三哥就和他的母妃一起到了鳳陽閣。
一行人浩浩蕩蕩,好不熱鬧。
這其中,還站着李雲章,他倒是面帶羞愧,像是犯了什麼錯。
三哥的母妃是四妃之一的賢妃,母家無甚勢力,熬了多年才熬到妃位。
從不愛在後宮湊熱鬧的賢妃,今日卻一改往日作風,聲勢浩大地帶着外男來到公主殿宇。
我竟也沒想過,這對母子,一貫地愛裝。
不就是演戲嗎,誰不會似的。
我一面親熱地迎上去,規規矩矩地行禮。
「小妹,我友人在宮中丟了東西,找了多處都沒有,便來鳳陽閣尋一尋。」
一個外男丟的東西,卻來公主所居之處尋找,無論找不找得到,這宮中的緋聞都要淹死我。
即便是冒着行事不規矩的名,他也要將我和李雲章的關係傳得撲朔迷離。
三哥未免也太心急了。
「三哥這話小妹真是聽不懂了,既是三哥的友人,怎會在後宮出現,又是丟了什麼東西如此興師動衆?」

-5-
大約是沒想到我如此直接地發問,三哥一行人面上都是一愣。
賢妃從來便是溫柔寬厚的樣子,見我發問便開始勸解我。
「昭華,你別耍小性子,其他宮殿都能搜,爲何鳳陽閣搜不得?」
一句話扣了我兩個帽子,一頂氣大,一頂心虛。
以爲這麼說就能嚇退我?
我偏不叫你如意!
「那按賢妃娘娘的說法,搜了哪些殿宇?」
「父皇住的養心殿可搜了,賢妃娘娘的蘭芳殿可搜了,慧貴妃的永和宮也搜過嗎?」
我就是要將闔宮人都牽扯進此局,鬧得越大越不好收場,叫他們作繭自縛。
「小全子,你去養心殿請父皇過來,就說三哥極要好的友人丟了東西,正在宮裏大肆尋物。」
「父皇是這紫禁城的主人,在他地界丟了東西,即便要搜宮,也得有他授意。」
我渾然不顧三哥和賢妃驟變的臉色,差人搬了凳子請諸位落座。
本以爲這番話至少能讓兩人安生些,沒想到李雲章開口了。
他滿臉緋紅地走到我面前,說話間似是與我極爲熟稔。
「昭華,你……」
不等他說完,我便噌的一聲站起來,使了十成十的力甩他一巴掌。
「什麼東西,也敢喚本公主的名諱。」
這一巴掌打得衆人措手不及,鳳陽閣門前是死一般的寂靜。
有伶俐的宮人立馬端來匜盤,我仔細清洗過後,還用檀香散再揉擦了一遍,方纔滿意。
沃盥之時,無一人敢出聲。
李雲章的臉上已經清晰地浮現出指痕,賢妃仍沒有緩過神來。
只有三哥,一直看着我,眼神裏充滿着探究。
「本宮與你初次相見,不要覺得和三哥相熟就能出言犯上。」
「三哥是好脾氣,我卻要教一教你規矩。」
說完這些,我又像沒事人一般坐回去,還興致頗高地叫人端來茶水果子,不至於讓大家在這乾等。
沒過多久,父皇就來了,還帶着諸多妃嬪。
我一眼瞟過,竟是後宮所有的人都出現了。
很好,比我想象中的更好。
顯然賢妃母子也沒料到會是如此大陣仗,已然是坐不住了。
不等他們開口,我就跪在父皇面前,手藏在袖子裏用力一掐,眼淚就出來了。
「父皇,求您爲昭華做主!」
慧貴妃一向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後宮裏能少一個競爭對手都是好事,哪怕這人是毫無存在感的賢妃。
「昭華,你先起來,哭得你父皇都心疼了。」
我透着指縫瞧父皇的神情,怎麼也像是來湊熱鬧的。
「還是讓三哥說吧,等會賢妃娘娘又說我耍性子。」
賢妃戰戰兢兢,三哥倒是不偏不倚地將事情說了個清楚。
他還不算太笨,知道此時若添油加醋,輿論風向就會一邊倒向我。
「別倔了,跪在地上膝蓋不疼嗎?」
這話自然是說給我聽的,我「只好」乖乖地起身坐下,臉上仍是忿忿不平。
「既然丟東西了,就在各宮搜一搜吧。」

-6-
我聽了父皇的話,連忙乖ṱū́₋覺地請大家入殿,然後讓小全子看緊些門口,別讓賢妃的人出去通風報信。
「既然要搜,那就請先搜兒臣的鳳陽閣吧,也好早日還兒臣一個清白。」
我這一番操作下來,三哥豈能不知自己計謀失敗。
這鳳陽閣便是什麼也搜不出來了。
不在我這,又會在哪呢?
三哥雙眉微蹙,看着我在父皇面前的乖巧模樣,他的臉色並不好看。
而那李雲章,自始至終都沒有人給他一個眼神。
「啓稟皇上,鳳陽閣內並無三皇子所說之物。」
賢妃緊張地戳了戳三皇子,那神色誰看了都覺得有鬼。
三哥直接拉着賢妃跪下,說自己行事魯莽,請父皇罰過。
「不急,看看到底丟哪了。」
父皇一句話,竟是沒讓三哥起身,讓他二人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罰跪。
我這邊搜完,就有父皇身邊的都太監帶着許多宮人分別前往不同的宮殿。
不過片刻,都太監就捧着那枚香囊回了鳳陽閣。
「回稟皇上,物件找到了。」
衆人都等着他的下一句。
「是在賢妃娘娘的寢殿中找到的。」
此話一出,旁人大氣也不敢出,一眼望去都是一樣的驚訝。
我也愣住了,叫這丫頭尋個地方丟了,她倒是機靈得很,直接將燙手山芋扔了回去。
有人管中窺豹,有人見微知著,她還算是個有頭腦的。
賢妃娘娘慌了神,不住地在地上磕頭。
「臣妾冤枉啊,那東西怎麼可能在臣妾宮中,定是有人陷害。」
好一個春秋筆法,都太監說是寢殿,她就說成宮中,二者的性質可是天壤之別。
賢妃哭成了淚人,其他妃嬪也不敢說話,怕反惹一身腥。
外男的貼身之物,妃嬪的私密寢殿,組合起來實在是太令人驚愕了。
還沒等父皇問話,賢妃身後的宮女就站出來主動認錯。
「是奴婢鬼迷心竅,偷拿了這枚香囊,一時情急丟在了娘娘宮中。」
我都快憋不住笑了,好拙劣的藉口和演技。
真當這宮裏的狐狸精是傻子不成。
慧貴妃按捺不住了,她一開口就直擊要害。
「這香囊看着並不名貴,你爲何要偷?」
有了這個替Ṱŭ̀ₐ死鬼,賢妃就能脫身了。
「是臣妾沒有管教好下人,請皇上責罰。」
賢妃額頭都磕出血了,父皇也沒着人去請太醫。
有時候,不說話,也是一種態度。
父皇不信這種認罪,我自然要火上澆油一把。
「兒臣聽說,民間以香囊爲定情之物,難道……」
能與三皇子爲友,自非凡物,要麼是宮女和外男私相授受。
要麼,就是賢妃利用手下婢女籠絡人心。
至於爲什麼要籠絡人心,自然是給三皇子鋪路。
可若是私下有情,三皇子又爲何要大張旗鼓地尋回此物,於理不通。
無論何種罪名,我都叫你名譽掃地。
三哥,被自己的陰謀詭計反噬的滋味如何?
「宮女,杖斃。」
「私通之人,三十年不得科考,家中做官者降級罰俸。」
「賢妃褫奪封號,降爲蘇嬪,禁足蘭芳殿,非詔不得出。」
「至於三皇子,滾回府中思過!」

-7-
父皇這番處理就是將此事定性爲宮女和外男私通,不再有旁的說法。
我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其他人先不說,光是李雲章三十年不能科考就能讓我做夢都笑醒。
原本他按時參加此次科考,便是有機會能入朝爲官。
可他非要捲入這檔子事,一輩子的前途算是毀了。
我怎能不高興。
瞧着三哥那恨得牙癢癢還要裝作謙卑有愧的樣子,真是令人拍手叫好。
等衆人都離了鳳陽閣,我施施然回了寢殿,等着紅纓回Ṫŭ̀⁺來。
可我等了許久沒也不見她人影,卻是先等到了父皇的宣召。
我看着父皇今日的神情並沒有想象中憤怒,而是有幾分旁觀者的戲謔,彷彿在看這事究竟能鬧到什麼地步。
想到此處,我走路的步子都緊張地快了些。
養心殿外撤了侍衛,只留下都太監一人,這是在給我留顏面。
我捏了一把汗,走進養心殿時,殿內還躺着一個上半身套了麻袋的人。
麻袋上有着斑斑血跡,看那衣着,倒像是紅纓。
此時我的心跳如鼓點一般砰砰直響,父皇到底還是看穿了我的把戲。
「昭華向父皇請罪!」
父皇笑了。
「又來一個請罪的,你說說罪在何處?」
我硬着頭皮看向父皇,臉上滿是窘色。
「兒臣辦事不夠周全,讓父皇煩憂了。」
自重生以來,父皇讓我讀聖賢書,伴駕學習。
這些動作的本質意義都因爲我的女兒身讓人卸下了防備。
可我卻有一種強ŧúₘ烈的預感,父皇的的確確是將我當成繼任者來培養。
今日雖是三皇子害我再先,也許父皇也想看看我這些時日進步多少。
我可以在衆人面前耍小聰明,卻不能在他面前裝糊塗,這無異於親手摧毀我們之間的信任。
聽我此言,地上那穿着宮女衣衫的人竟是直接用力撐開了麻袋,露出了一張男人臉。
他身上也並無傷痕,起身行禮就走出了門。
如今殿中只剩我們父女二人,我的心方纔有些着落。
這一關,算是過了吧?
父皇帶着稍許不滿走到我面前,而後蹲下身彈了我一個腦瓜蹦。
他沒用力,我卻被這一舉動嚇得往後一坐。
「父皇不可能永遠爲你兜底。」
父皇,很少對自己的孩子做出這樣極具親情意味的舉動。
我心中又驚又喜,一股酸澀蔓延開來。
前世的父皇,也是把他不多的親情分給了我。
而我,卻讓他失望了,落得那般地步。
他若泉下有知,是會怒其不爭,還是哀其不幸,又或者只是心疼我。
我摘了面具,將眼淚擦乾,仍是低頭不說話。
「小宮女給你送回去了,她倒是忠心,什麼也沒說。」
「下次別讓朕給你收拾爛攤子。」
他就這樣蹲在我身前,看着我那半張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而後笑着將我拉起來。
「回去吧。」
我撿起面具跟着都太監回了鳳陽閣,紅纓正在殿門口等我。
瞧着她身上有些傷痕,我知道是父皇用了刑。
如果紅纓招供出我的名字,她會被立即處死。
不忠之人,父皇不會留在我身邊。
是我辦事不夠周全,才讓紅纓身涉險境,還累着父皇跟在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
都太監端着東西端了一路,到了鳳陽閣才揭開紅布。
「公主,這些都是上好的金創藥。」
我領着紅纓入了寢殿,命她脫了衣衫爲她上藥。
紅纓拗不過我,解開衣服露出那些斑駁的血跡。
「對不起,沒想到會害你受這麼嚴重的傷。」
「不怪公主,奴婢想要尋一個靠山,自然得付出一些代價。」
紅纓疼得渾身直顫,聲音卻是很堅定。

-8-
三皇子在府中思過一年,父皇才許他進宮面聖。
這一年,讓三皇子走到了朝堂的權力邊緣,更會成爲他的心魔。
我則帶着紅纓去各處遊歷,並將這一路的見聞寫成「華纓遊記」。
父皇從前也愛南巡,藉着考察吏治民生的理由出宮散心。
只是南巡耗資巨大,這些年國庫稍有喫緊便不再出巡。
他很喜歡這本遊記,時常召我去說話,每每提及有意思的經歷,總能惹得他一陣大笑。
幸福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北邊烏桓部落突襲邊境三十里的消息就在朝堂上引起了騷動。
數十年來,我們都與烏桓建立了和平共處的局面,早年間更是開通了互市,爲何會突然來犯?
雖說烏桓不是什麼大部落,可他們卻有一支實力強勁的騎兵部,名爲曜月。
若是真打起來,不過是用勞民傷財換來的勝利罷了。
朝中主戰與主和派吵得不可開交,烏桓部卻傳來要求娶公主的消息。
我聽着紅纓稟報,眼皮一跳,筆下的竹影圖也橫生枝節,瞧着有些怪異。
這明顯是衝着我來的,父皇膝下女兒不多,年長的都已婚配,適齡公主只我一個。
我玩味一笑,而後在枝節上添了幾筆竹葉,又是挺拔而立的竹影瀟瀟。
「既到此處,不戰何爲?」
是夜,我到了勤政殿,如今父皇又搬回了這裏處理政務。
父皇仍捧着我那本遊記翻看,似乎一點不爲烏桓求娶之事煩憂。
我雖是唯一的人選,可偏偏人人皆知我的臉因燒傷顯得十分可怖。
這樣的人嫁出去,是否有損皇家顏面。若是不嫁,只有派使臣前往談判。
「等你好一會了。」
「兒臣自請前往烏桓部。」
父皇聽我一言,便放下手中的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你是去殺人還是去談判啊?」
我抬頭,看着父皇笑得十分開朗。
「自然是先殺再談。」
天矇矇亮時,我便帶着紅纓出了宮,懷裏揣着父皇給我的一枚玉佩,上繪龍紋。
京城離烏桓進犯處約半月路程,此時烏桓的使臣也在進京商談的路上了。
外出遊歷這一年,我收集了不少奇聞逸事,更是練出不錯的身手。
我自然不會想着和曜月騎硬碰硬,殺人的方法可太多了。
曾聽聞烏桓部落首領每逢入夜便會渾身發冷頭疼不止,請了諸多醫師也治不好。
我讓紅纓扮作醫師,散播着聖心草可治百病的消息。傳到後來,竟有人說它可以返老還童,讓人永生。
自己則化作求靈藥的富商,將另外半張臉也化得傷痕累累,到處尋藥。
找到聖心草的第二天,我就被人擄走了。
再醒來我已經到了一座營帳內,手腳都被綁着不能動彈,身旁的紅纓癱倒在地沒有反應。
「請各位大人行行好,我一介商賈,不知何處得罪,萬事好商量!」
「我有錢,我有很多錢,只求放我一命!」
任憑我哭喊震天,也無人進來。
我一邊喊一邊觀察着帳內的環境,順便搖醒暈倒的紅纓。
等我嗓子都喊啞了,才進來一個身材健碩的青年男人。
「公主殿下,得罪了。」

-9-
「這位大人,草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男人長了一張極具異域風情的臉,身材卻是十分壯碩。
他笑着用力擦去了我另外半張臉的化妝。
「誰不知大周有一位燒燬半張臉的公主呢,早有人將你的畫像送給我。」
「你是曜月騎的將軍塔頓,烏桓首領邱炬的兒子。」
男人默不作聲,抬起我的下巴,目露精光。
「也是你的未來丈夫。」
我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塔頓一邊解開我手腳的束縛,一邊和紅纓說話。
「醒了就別裝暈,你主子都不裝了。」
我瞧着塔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就有些不滿,拽什麼拽。
「無論什麼草,你都得殺了邱炬。」
感覺一不小心就知道了個大祕密。
烏桓內部的恩怨我也不感興趣,只要能讓他們先亂一陣就行。
於是在塔頓的幫助下,我成功將聖心草獻給邱炬。
邱炬在服下聖心草後,身體的痛症就有所緩解,我沒了利用價值也即將被趕走。
臨行前,我向塔頓告別。
「不過七天,邱炬就會七竅流血而死,提前準備後事吧。」
聖心草從來不是什麼靈藥,而是讓人有迴光返照之象的劇毒之物。
塔頓對此事很滿意,臉上全是興奮,他甚至伸出手想要同我握手。
我愣了一瞬,隨即握上他寬大有力的手掌。
「合作愉快。」
我藏在袖裏的蠱蟲順勢爬出,冷不丁在塔頓掌心咬了一口。
塔頓喫疼,瞬時收回了手。
蠱蟲之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上他整隻右臂,呈青紫色,十分可怖。
趁塔頓痛倒在地自顧不暇,我飛速衝出帳外,和等在外邊的紅纓一同駕馬而去。
不多時,塔頓就怒氣衝衝地掀開帳簾,臉色慘白,右臂已經空蕩蕩了,鮮血淋漓。
邱炬一死,曜月騎將軍塔頓自然有能力繼位,我不想讓自己將來多一位有能力的敵人。
自然要先下手爲強。
「將軍大人,得罪ṭũₒ了。」
風裏只剩我十分囂張的笑聲,暢快得很。
我與紅纓倍日並行,馬兒都跑傷了四匹。
終於到了稍微安全一點的城池,我寫了密報立即喚來信鴿傳回京城。
離開烏桓的第六天,邱炬之死傳遍天下,繼位的不是塔頓,而是邱炬不足七歲的幼子。
得知這一消息,我興奮得中午多喫了一份肉。
從我離開京城,到烏桓大亂,不過一月。
「紅纓,你去從軍吧。」
「你不可能永遠做我的侍婢,你有能力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紅纓同我喫完這頓飯,就拿着我寫的推薦信去往開封的教場尋人。
我則趕路去三皇子府邸一敘。
烏桓求娶公主,塔頓有我的畫像,誰會這麼ṭű̂₀恨我?
不惜通敵叛國也要將我永遠困在烏桓,他倒真是好哥哥。
十日之後,我到了京城。
三皇子府邸前卻是重兵把守,人人肅穆。
我隨機尋了路人問。
「聽說那烏桓叫人送來三皇子通敵的罪證,皇上直接將他軟禁,預備幾日後問斬呢。」
這自然是塔頓的手筆,他也要將我朝攪得人心惶惶,不然對不起自己那斷了的右臂。

-10-
我轉頭進宮面聖,父皇已經生了幾根華髮。
那畢竟是他的兒子,血緣關係是斬不斷的。
自從三皇子被軟禁,其他幾位皇子都不敢再有明面上的舉動。
可一日不立太子,暗鬥就一日不會停止。
「烏桓的事辦得不錯,怎麼不想將塔頓收爲己用呢?」
「他很自負,且他的威脅遠大於價值。」
我有預感,塔頓纔是如今烏桓的實際掌權人,可幼子也有長成的一天。
若是有朝一日他發現是自己的哥哥殺了父親,不知烏桓局面如何?
「去看你三哥了嗎?」
「本來想臭罵他一頓,到了門口又不想進去了。」
「爲何變了主意?」
「怕我剛出府門,他就自盡而亡,弒兄的罪名我可不背。」
父皇被我這直接的言語逗笑了,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昭華長大了。」
父皇沒有收回那沒龍紋玉佩,而是叫我好好保管。
三日後,三哥將在午門問斬。
我擠在人堆裏,看着他如今狀若瘋魔。
「我才應該是皇帝,爲什麼會這樣……」
「怎麼不一樣了……」
三哥身着囚服,披頭散髮地跪在地上喃喃自語。
他忽然抬起頭望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羣,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在與他對視的一瞬間,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變得安靜無比。
三哥的眼神時而混沌時而狠戾,他大概還執着於爲何今生與之前不同,他想不通。
爲什麼我變了主意,爲什麼本該繼承大統的他如今會被釘在恥辱柱上不得好死。
我撥開人羣走到三哥近前,掏出懷中的龍紋玉佩。
臺上的監斬官已經扔下火籤,助手扯着三哥的頭髮,主刀高舉斬劍。
三哥瞧着那枚玉佩,眼睛瞪得大大的,全然是不可置信。
「多謝三哥,我會成爲本朝第一位女帝。」
三哥還沒思索清楚這一切,主刀手依然揮劍而下,身首分離,無半分痛苦。
他脖頸處的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那溫熱的血濺到我臉上時,我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我用手帕擦去血跡,而後深吸一口氣,心中似有什麼枷鎖被斬斷。
我和紅纓一直保持着書信往來,她每月都會寫一封信告訴我她近況如何。
「殿下,軍營極苦。」
「殿下,已至伍長。」
「殿下,小小立功。」
「殿下,已是校尉。」
「殿下,領都尉俸。」
從最低級的士兵,到都尉,紅纓只花了半年時間。
而這半年,我開始幫着父皇處理政務,鳳陽閣內多了一支硃筆。
這一切似乎太過自然,沒有一個朝臣站出來反對。
就連我那些哥哥,都沒說什麼。
父皇的身體卻日漸頹靡,小風寒也能讓他臥病數天。
及笄之年,父皇冊立我爲皇太女,入居東宮,行監國之責。
朝野上下一片譁然,他們從沒想過會由一個破了相的女人承繼江山。
領旨的那一天,我就將那副陪伴多年的面具丟了。
我不再需要它了。
我的哥哥們夥同大臣不斷地鬧事找茬,好像由我繼位這天似乎就塌了。
他們拼了命地想要證明我不配繼位,可我從未摻合進這場關乎合理性的爭辯。
我有名有份有能力,他們總有一天會明白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場鬧劇又持續了一年,父皇的身體時好時壞,即便忙得腳不沾地我也每日前去請安。
大臣們逐漸又適應了我頂着一張形容可怖的臉聽朝臣奏報。
因爲我是儲君,他們不敢抬頭看。

-11-
父皇病危那一日,我請了諸位兄長前來宮中侍疾。
我知道他們有人就想趁着父皇賓天起兵,奪我皇位。
我跪在父皇牀前,聽着一份份軍報,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看不起我,說我是女人無權繼承皇位,可又聯合諸方勢力想要在今夜殺我滅口。
我伸手餵了父皇一顆假死藥,他如今的眼神清明得很。
「父皇,請您陪我看最後一場戲。」
皇兄們是一起來的,一行人帶着侍從聲勢浩大,面露悲色。
「諸位皇兄想必有話同父皇說,昭華在外等候就是。」
父皇寢殿內只留了都太監伺候,我一出門就命侍衛和禁軍守好養ŧũ⁷心殿。
我等了很久,待室內傳出驚呼才帶着太醫連忙進去。
父皇駕崩,這些人裝都不願意裝了,瞧我的眼神也十分兇狠,生怕別人看不出來對我有意見。
我哭着跪到父皇牀前, 卻發現父皇的嘴脣呈烏紫色,臉色也十分怪異。
太醫立即到近前查看, 而後顫顫巍巍地開口。
「陛下,是中毒而亡。」
皇兄們慌了神,混亂之下將利刃對準了我。
「昭華,你好狠的心……」
「父皇對你那麼好, 你卻毒殺他!」
我怒火中燒, 立即高呼有人行刺。
禁軍侍衛轟然衝進殿中將皇兄們圍得死死的, 雙方呈劍拔弩張之勢。
「我侍疾時, 父皇脈息平穩,太醫院自有記檔。」
「兄長們一來, 父皇就中毒崩逝,難道不是你們嫉妒我承繼大統纔對父皇痛下殺手嗎!」
「你們心中對父皇, 沒有恨嗎?」
大約是父皇人已西去, 兄長們終於可以一吐爲快。
「我們是恨,恨自己爲什麼連爭的機會都沒有。」
「都是他的孩子,爲什麼非要選你!」
「一個女人,如此醜陋, 怎配稱帝!」
「今日就送你去地下再伴聖駕。」
我毫不慌張,理了衣袖負手而立。
「瞧瞧你們的嘴臉, 一無是處的東西也配和我爭!」
「選我自然是因爲我好, 文治武功, 治國方略, 你們哪點比得上我!」
「父皇信我, 天命佑我,我怎不配!」
「還是先擔心擔心你們自己吧。」
偌大的禁宮忽然傳來兵馬之聲, 聽得人心慌。
皇兄們似是有了底氣,站直身子嘲笑着我做困獸猶鬥。
可推門而入的人, 卻讓他們大喫一驚。
紅纓來了。
我開懷一笑, 爲她如今的成就感到驕傲。
「請諸位見一見我的平北將軍。」
紅纓臉上如今是久經沙場的沉穩,見了我卻是笑得靦腆。
「參見殿下。」
「如今已是亥時,怎麼兄長們的幫手還不來?」
有兄長癱倒在地, 用手指着我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你……你什麼都知道……」
「我纔不殺你們, 我要讓你們看着王朝在我的治理之下越來越好。」
「我要你們知道,永遠比不上我。」
「哪怕我是個女子,哪怕我面目猙獰。」
我一揮手, 禁軍們就挾持着皇兄們出宮。
他們不敢掙扎,因爲一動那脖頸就會貼上冷冰冰的利劍。
他們一走, 我立馬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丹藥Ṭų₊給父皇服下。
父皇悠悠轉醒,面色恢復紅潤,聲音也不似傳聞中那般虛弱。
「昭華, 爹爹就護送你到此處。」
「當皇帝太辛苦了,爹想過一過自己的快活日子。」
一炷香後,一頂小轎趁着夜色出了宮。
我站在城牆高處,瞧着那頂轎子越來越遠, 直到化作一個小點再也看不見。
「父皇, 這下你如願了。」
次日,我舉行登基大典,成了本朝第一位女帝。
他日史書工筆, 談及我臉上的燒傷,也只會盛讚我品性堅韌、自強不息。
醜怎麼了,我可是皇帝。
(全文完)
作者:球球你好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