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婆婆聽不懂人話。
我剛做完婦科手術，醫生千叮嚀萬囑咐一年內不能懷孕，她轉頭偷偷用針扎破了我牀頭櫃裏的小雨衣。
果不其然懷了孕，醫生說我體質特殊做了人流我以後很難再受孕。
我回家找她算賬，老公和小姑子說我要體諒老人急着抱孫子。
老公家有巨大兒基因，生產時醫生建議剖腹產，婆婆卻說我年輕屁股大好生養，在產房門口大哭大鬧讓我順產。
老公也勸我順產對孩子好。
結果我難產大出血，切除了子宮，孩子也因爲產程過長宮內缺氧，成了腦癱。
最後我產後抑鬱抱着孩子從陽臺跳下。
再睜眼，我必須讓你們每個人都感受一下婆婆的「好意」。
-1-
我提前在牀頭櫃裏找到紮了眼的小雨衣的時候，我終於確定，原來我真的重生了。
上輩子，婆婆鬼鬼祟祟進了我的房間。
我跟她說手術後用的藥會影響胎兒大腦發育，必須嚴格避孕，她轉頭爲了要個龍寶寶給老公轉運，擅自給小雨衣紮了眼。
結果一個多月後，我出現了早孕反應，去醫院檢查果然懷了孕。
我百思不得其解，檢查了家中剩餘的小雨衣，憤怒的找她對峙：「我說了停藥一年內絕對不能懷孕，你爲什麼就是聽不懂人話！」
「平時你總是自作主張干涉我的生活就算了，人命關天的事你會害死我的！」
她一臉無辜的說：「媽不懂醫學啊，只是聽說龍年出生的孩子命最好，還能幫家裏人逆天改命……」
我還想說什麼，就被老公羅宇一巴掌扇倒在沙發上。
「我媽活了大半輩子能沒有你懂麼，以前沒有什麼優生優育產檢都不做，我和我妹不照樣健健康康？」
小姑子羅婷也在一邊說風涼話：「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這個騷浪蹄子婚前就不檢點才得了子宮肌瘤，小心不要這個孩子，你這輩子不能生。」
被羅婷的烏鴉嘴說中，預約人流時醫生告訴我，我體質特殊，一旦流產恐怕終身不孕。
逼不得已只能選擇留下孩子。
生產時，結合 B 超結果和羅家的巨大兒基因，醫生建議我剖腹產。
婆婆守在產房外死死攔住我，鬼哭狼嚎的要求順產，還罵醫生是謀財害命。
羅宇勸我：「媽也是爲你和孩子好，科學證明順產的孩子更聰明，再說產婦恢復也更快，瞧我媽多疼你。」
婆婆自告奮勇進產房陪產，無論助產士教我做什麼，她都要先否認，然後再示範一遍一模一樣的，最後還當着一屋子產婦和家屬的面數落我：
「哎呀，你是怎麼考上大學的這麼蠢，怎麼教都教不會。」
我撐着最後一口氣打電話給羅宇，讓他進來把他媽換走。
他卻打着遊戲敷衍責罵我：「吵死了別叫了，我媽生了兩個孩子誰能比她更有經驗？你就老老實實聽話吧。」
孩子太大，我疼了一天一夜最終還是順轉剖進了手術室。
非但我自己因爲難產大出血切除了子宮，就連孩子也因爲產程太長宮內缺氧，成了腦癱。
出院後，我整日以淚洗面得了產後抑鬱症。
羅婷還嘲笑我，「就是你家有精神病基因，才生出個智障。」
我聽到她的挖苦後，病情加重抱着孩子從樓上一躍而下。
死後還聽到羅宇和羅婷兄妹倆吐槽我不知好歹。
可婆婆平時也沒少禍害他們，都是我提前發現後攔住了。
重生歸來，我換掉漏眼的小雨衣選擇按兵不動。
這輩子，我倒要看看羅家兄妹面對婆婆的好心好意，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2-
我把羅宇日常喫的護肝片都換成了最新上市的男性避孕藥。
畢竟長期喫藥對我身體有害，這款藥又可以暫時麻痹精子。
我還有 20 萬存款被羅宇買了理財投資，沒拿回來之前我暫時不能跟他鬧掰。
男女體力差距懸殊，羅宇難保不突然發情，我必須雙管齊下保護自己。
婆婆不光聽不懂人話，還是個綠茶婊，經常陽奉陰違，虛情假意。
有次我爲了參加單位年會借了一條真絲裙子，再三叮囑婆婆不要動，還特意收進衣櫃。
她滿口答應，結果還是趁我上班偷偷扔進了洗衣機。
我回家時，裙子已經被洗成了破布。
她抹着眼淚說：「我也沒穿過這種高檔貨，我是看你上班太辛苦了想幫你做點事……」
那次我賠了朋友五千塊。
羅宇知道後還是護着他媽說：「你別不識好人心，我媽又不是故意的，再說誰讓你到處亂放不藏好的。」
後來這件事傳到親戚耳朵裏就變成了，我逼着婆婆給我洗衣服，洗壞了還大罵婆婆老不死什麼也做不好。
我和羅宇本來是自由戀愛感情甚好，因爲婆婆作妖結婚幾年矛盾越來越多。
我甚至還因爲心情鬱結，患上了子宮肌瘤。
我本想着這次不會再出什麼岔頭了，公司領導卻在上班時間把我叫進辦公室，皮笑肉不笑的對我說。
「徐茜，聽說你準備懷孕了啊，你婆婆特意打電話過來，叮囑我們別給你安排工作了。」
「你說你這都開始備孕了，公司內部競聘怎麼還報名呢？這不是浪費名額麼！」
我氣得鼻孔冒煙。
我說過很多次暫時不能要孩子，趁着這段時間我要拼事業競聘升職，她明明知道現在是關鍵時期，爲什麼偏要一意孤行打亂我的計劃。
我強壓怒氣回家質問她：「爲什麼要找我領導亂說話？」
「我有沒有說過公司這次升職首要條件就是最近沒有生育計劃？」
-3-
她就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伏在桌上，捂着臉，肩膀一抖一抖的哭的涕泗橫流。
「不都說有困難找領導麼？」
「媽也是心疼你做了那麼大的手術，還沒恢復好就要上班，怕你太辛苦。」
我氣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她總是用一句輕描淡寫的「爲你好」就想敷衍遮過她差點毀了我職業生涯的事實。
無論我怎麼叮囑她什麼都不要做，她都一意孤行。
故意跟我唱反調。
我爲了這次升職競聘幾乎半個月不眠不休，結果半路殺出了程咬金，壞我好事。
幸好我保留了全部的診斷書和醫囑，在領導面前發誓一年內身體絕對不適合要孩子。
這纔算化解了這次職業危機。
一想到所有努力差一點就功虧一簣，我警告她：
「以後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少操心！」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聽不懂人話，還是單單聽不懂我說話！」
話音未落，羅宇憤怒的跳起來摔了手邊的杯子。
「你怎麼跟我媽說話呢？倒反天罡了！」
「什麼叫我媽聽不懂人話，我媽還不是爲了你好，你競聘失敗也是你工作能力不行，和我ŧŭ⁾媽有什麼關係？」
小姑子也跟着出聲。
「就是，嫂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上哪去找我媽這麼好的婆婆。」
我看着他們強詞奪理，混淆視聽的樣子，冷笑。
婆婆的聽不懂人話，又不是隻針對我。
這輩子我不會攔着，要讓他們都感受一下被婆婆特殊關愛的福氣。
迫不及待見證婆婆接下來可能會做的事，我賠着笑給婆婆道歉。
「媽，對不起，是我態度不好，您做人做事一向很有遠見，下回我一定聽您的話。」
「您比我親媽還爲我着想。」
羅家兄妹滿意的點頭。
「這就對了，這個家我媽纔是主心骨，你一個外人還拿捏不了你了。」
我也很滿意，希望他們貫徹以母爲綱的方針，千萬別反悔啊。
-4-
我開始準備競聘演說。
練習演講需要專心致志，不能有人打擾，我就反鎖了房間的門。
婆婆不幹了，守着房門拍的啪啪作響。
「茜茜喝不喝茶？」
我隔着門回應：「媽，我不喝。」
她又問：「你喝綠茶還是普洱。」
「我從來不喝茶，喝了就心慌。」
「我給你泡了杯濃普洱，你趕緊出來喝吧。」
她就像完全聽不懂中國話一樣，一直在門外嘮叨個沒完沒了，就是不肯讓我靜心練習。
我好聲好氣的趴在門上重申：「媽，我在準備競聘呢，別打擾我了。」
她當作沒聽見，反而哐哐砸起了房門。
「你怎麼不喝呢？媽都給你泡好了。」
聲音吵到正在房間和男朋友視頻的羅婷，她抓狂衝過來踹門。
「徐茜你別給臉不要臉，還和我媽拿喬了！我媽爲了給你提神特意泡的特級普洱，你不開門是什麼意思？」
我很清楚婆婆並不是想給我泡茶提神，她這是給我做服從性測試立威呢。
她一次次試探我的底線，想一步步拿捏我，讓我對她俯首稱臣。
我打開門對着羅婷橫眉冷對。
「大晚上的就你嫌吵，我不知道麼？」
羅婷一臉不悅：「我媽這麼晚不睡覺想着伺候你，你這麼對她也太讓人寒心了！」
「我求她煮了麼？一杯茶至於讓我感恩戴德麼？」
婆婆還端着熱茶想擠進房間。
「茜茜，特級普洱茶，媽都捨不得喝，特意留給你的。」
我光聞那味道就要醉茶了，這一杯下去估計今晚直接 ICU。
可我還是笑着接過茶杯。
「謝謝媽關心，我會好好品嚐的。」
「別再打擾我了，我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
說完我立刻關門落鎖，直接把茶水澆了窗臺上的花。
我可不想在競聘成功前節外生枝。
更重要的是，我要讓婆婆認爲，這個家的每一個人都絕對服從她。
「唉，婆婆做什麼都是錯的。」
她在外面嘟嘟囔囔，故意說給我我聽。
看我絲毫沒有出來道歉安撫的意思，她又拿起熨斗過來敲門。
「茜茜開門啊，媽幫你把競聘穿的衣服熨平了。」
我在房間裏揚聲拒絕。
「不用了媽，我自己來，您別進我房間。」
她就站在我房間門口泫然欲泣看着她女兒，羅婷氣得又開始拼命砸門。
「賤人就是矯情，真以爲自己是林黛玉還醉茶。」
「我媽天天任勞任怨伺候你，你還挑三揀四，再對我媽這個態度，我就讓我哥休了你！」
我不屑的笑，要不是還有嫁妝沒拿回來，我早就離婚了。
上輩子我被婆婆Ŧŭ̀ₕ暗算懷孕後，就怕婆婆「好心辦壞事」把羅婷也毀了，對她嚴防死守，朝三暮四的羅婷最後找了個條件不錯的老實人做接盤俠。
這輩子，我樂見其成，誰知道婆婆會打着爲她好的旗號對她親生女兒做什麼呢。
-5-
沒幾天就是競聘演說的日子了。
凌晨雞還沒起就聽到有人摸黑進了我的房間。
我藉着月光眯眼偷看，原來是婆婆打開衣櫃又想拿我競聘穿的套裝去洗。
我沒有出聲攔她，靜待好戲上演。
直到聞到一股濃郁的燒焦味後，我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出來問她。
「媽，我衣服呢？」
婆婆衝我忐忑一笑。
「茜茜，媽尋思着給你熨熨衣服，你穿着也能更體面點。年紀大了什麼都做不好，燙了個大洞。」
「你不會怨媽吧？」
「這是我特意準備給今天競聘穿的衣服，你熨毀了我穿什麼？」
「我不是告訴過你別管，我自己來麼？」
婆婆還在小聲替自己辯駁，順便老生常談數落我幾句。
「我看眼瞅着就要到時間了你還不起來熨，我才幫你熨的。」
「你們年輕人就是懶，這點小事也要拖到最後才做。」
都這時候她還想着把自己摘出來，推卸責任。
就好像她是聖人，從來就沒做錯過事。
羅宇Ṭṻ⁴羅婷這對二逼兄妹就是這樣，盲目崇拜變成媽寶的。
她甚至還在給自己找補。
「我早就覺得這件不合適，穿裙子不夠端莊，我看你衣櫃裏那條牛仔褲就不錯。」
「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了？不就是件衣服麼，我媽給你幹活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了麼？」
羅宇被吵醒，不分青紅皁白衝着我就來了。
「你要是因爲這件衣服就沒聘上，只能說你點子背，怨不得別人。」
我面無表情的看着羅宇，沒吭聲。
婆婆看我沒像平時一樣安慰她沒事不要緊。
立馬坐在地上開始鬼哭狼嚎。
「是媽多管閒事了，茜茜，你可別因爲這件事跟小宇鬧啊！」
夜店蹦了一宿迪的羅婷剛好進門，過來把婆婆扶起來。
「有你這麼當人兒媳婦的麼徐茜，我媽招你惹你了一大早就開始作，一件破衣服你至於搞得像殺了你全家一樣麼？」
說完她一把拽過我手裏的衣服，用力撕碎，還扔在地上狠狠跺了幾腳。
我閒適的抱着胳膊看戲，等她穿着外穿的高跟鞋踩完我才悠悠的說。
「踩啊，怎麼不繼續啊。」
「一件破衣服真不至於。剛纔沒睡醒沒看清，這套衣服不是我的，大概是我收衣服的時候拿錯了，怪不得媽說不端莊呢。」
「我看這衣服像你的，你可別跟媽生氣哦。」
羅婷瞬間傻眼，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裙子上高跟鞋踩出的小洞格外刺眼。
片刻後，她疾聲厲色的吼婆婆：
「誰讓你瞎獻殷勤洗衣服的！這條裙子我今天相親還要穿呢！」
我轉身回房，換上競聘的衣服。
重生一次，我要奔赴更美好的未來。
至於羅宇和羅婷，我相信天道有輪迴。
蒼天饒不過他們。
-6-
羅婷這個相親對象條件很不錯，兩人談起了甜甜蜜蜜的戀愛。
不過羅婷玩慣了，怎麼會老實呢。
婆婆給她收拾房間時，在她牀頭抽屜裏翻出了長期避孕藥。
嘀嘀咕咕道：「這東西喫久了，對身體不好吧……」
我看着婆婆偷偷把藥片都換成相近的維生素片。
笑而不語。
沒多久，羅婷開始出現早孕反應。
她趕緊買來驗孕棒，結果讓她白了臉色。
呆呆的握着兩道槓癱坐在沙發上呢喃：「怎麼會呢，我明明喫藥了……」
婆婆興奮的拍手：「太好了！多虧了媽把藥給你換成了維生素，不然這小龍寶還來不了咱家呢！」
羅婷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大聲咆哮，聲嘶力竭地尖叫質問婆婆：
「誰讓你動我藥了！！你知不知道我——」
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她自己也不清楚這孩子的父親是誰。
「算了。」羅婷煩躁的爬了爬頭髮，「我懷孕的事，你千萬別跟任何人提前！」
「千萬！！你聽懂沒？」
「知道啦。」婆婆還是喜滋滋的，「這孩子怎麼還害羞上了。」
羅婷叮囑完婆婆，拎着包直接奔醫院去了。
我看着婆婆的表情就知道，她又要起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羅婷前腳出門，後腳ṭŭ̀₁婆婆就拿起電話打給介紹人了。
「喂，她陳嬸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婷婷懷孕了！」
「麻煩你給親家帶個話，找個時間我們坐在一起談談兩個孩子的婚事。」
掛上電話，母子倆就開始陰陽怪氣的對我說風涼話。
羅宇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有的人結婚好幾年，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不是生病懷不上就是喫藥不能懷。」
「這女人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還能叫女人麼。」
婆婆也跟着附和。
「還是我們婷婷聰明，看她以前亂交男朋友我還擔心呢，這不遇見小李不光收心了，還知道懷個孩子綁住他。」
「不愧是我的女兒，真是爭氣。」
母子倆已經開始商量問李家要多少彩禮，婚禮選在哪家酒店辦了。
婆婆越聊越興奮，拿起手機就開始挨個給親戚朋友們打電話，通知他們準備好份子錢，羅家要嫁女兒了。
羅宇換了衣服直奔市場採購準備好好慶祝一番。
前腳剛走，羅婷就如行屍走肉般晃了回來。
她雙眼空洞無神，臉色蒼白如紙，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過了半晌視線才掃過我們三個人，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話：
「你們，誰告訴李斌我懷孕了？」
我涼涼的白了她一眼。
「這次可別誣賴我，我都不認識他。」
婆婆得意洋洋：「婷婷是媽告訴介紹人的，我怕你面子薄不好意思開口。」
「怎麼樣？小李跟你求婚了吧？」
羅婷的身體顫抖着，眼神裏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媽！我不是說了別告訴任何人麼！你怎麼聽不懂我說話啊！」
這次輪到羅婷對着婆婆瘋狂嘶吼，被汗水弄花的精緻妝容的臉上，滿是瘋狂和絕望，她幾乎崩潰。
「這孩子根本就不能要！你現在讓我怎麼收場啊！」
「咋就不能要呢？」婆婆一臉震驚。
「我……」羅婷說不出口。
「是啊，你做過那麼多次人流，小心這個不生，以後再也懷不上了。」我幸災樂禍的說出她上輩子的臺詞。
我看着她表情逐漸僵硬，知道我說對了。
醫生說她多次刮宮，宮壁過薄，再做人流手術，很容易終身不孕。
鋪天蓋地的強烈恨意將羅婷席捲，她捂着臉痛哭。
「我根本就不確定這孩子是不是李斌的，怎麼辦啊！」
婆婆也震驚了，癱坐在地。
捶胸頓足的一邊用力扇自己一邊大哭。
「怎麼會這樣！婷婷，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我悠閒的靠在沙發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着這母女倆抱頭痛哭。
真是痛快。
羅宇大包小裹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這般場景。
「這是怎麼了？婷婷你現在懷孕了，可不興哭啊，眼睛要壞掉的。」
呵，上輩子我從懷孕到坐月子，整日以淚洗面，也沒看他這個丈夫關心過一句。
我好心替泣不成聲的母女倆解釋。
「媽把羅婷懷孕的事兒廣而告之，現在羅婷說不知道孩子是誰的，不知道怎麼收場。」
我本以爲羅宇怎麼也會埋怨婆婆幾句。
可他愣了片刻，就笑着安慰羅婷：「我還以爲多大點兒事兒呢，媽也是想你能儘快嫁到好人家。」
「李斌現在不是認下這孩子了麼，你不說他怎麼知道不是他的。」
「好啦別哭了，哥認識婦產醫院的人，到時候在月份和血型上做做手腳，準保李斌發現不了。」
羅婷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是這個道理。
破涕爲笑。
我在心裏冷笑，這種事兒，可能瞞天過海一輩子麼。
那就祝她好運吧。
一不小心笑出了聲，羅宇不滿的看着我。
我趕緊諂媚的笑：「老公，我這是爲妹妹高興呢。」
「妹妹找到這麼好的老公，學歷高家世好，我也跟着面上有光。」
「要我說還是媽有魄力，直接把李斌架上去了，他想抵賴都不行！」
婆婆擺擺手，有些羞澀的笑：「還是婷婷優秀，從小到大什麼時候缺過男朋友了。」
羅婷趕緊說，「媽，你見了李斌可不要亂說話啊，我跟他說了他是我初戀的。」
我趕緊插嘴，「媽見多識廣，還用你提醒啊，放心吧，到時候親家見面，媽一定給你做足面子。」
我看見婆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知道她定然會作妖。
-7-
婆婆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羅婷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亂說話，我卻知道她一定會抓住機會彰顯她的與衆不同。
和李家見面那天，兩家人推杯換盞聊的越來越投機，李家父母看着今天打扮的大家閨秀一樣的羅婷也越看越滿意。
眼看這婚事就要成了。
婆婆卻開始在飯桌上洋洋得意的大放厥詞。
「我女兒從小就有男人緣，不缺人追。前男ťüₜ友個頂個條件好，不是富二代就是局長家的公子，還有幾個是國外留學回來的，知道我們婷婷要結婚了，輪番到我家樓下哭喊着求婷婷再給她們一次機會。」
「要不是懷了你家李斌的孩子，我還真捨不得把孩子嫁到你們家。」
我悶頭喫菜，眼見着李家父母的臉色由晴轉陰，越來越難看。
終於，李父重重放下杯子，站起身。
「貴千金條件太好了，我們家高攀不起，我看這樁婚事先放放吧，告辭。」
說完他拉起李母，二人直接離開。
李斌失望的看着羅婷，也扭身就走。
估計沒有男人能接受心中的小白花四處開放。
羅婷追出去阻攔，反而被李斌一把甩開。
她回到包間把桌子直接掀了，杯盤狼藉間她指着婆婆大喊：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跟你說過李斌是我初戀。」
她氣得抓着自己的頭髮崩潰了。
「跟你說了不要亂說，不要亂說，你怎麼回事？」
「我費了多大力氣裝清純才讓李斌喜歡上我，我以前交往那些男人都是些小混混你又不是不知道！」
「現在他反悔不要我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媽啊？你就這麼想看着我嫁不出去麼？」
婆婆還不明所以的解釋着。
「他們爲啥不高興啊，聽說你這麼優秀，應該更加珍惜你纔對啊。」
「我也是爲你好，怕婆家看輕你，想在婚前給你撐足面子。」
我拍了拍激動的胸口起伏的婆婆的後背，對羅婷說：「羅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媽還不是爲了你有個好姻緣。」
「你怎麼這麼不理解媽的苦心。」
婆婆聽到我支持她，瞬間有了底氣，不停的說這李家人還沒把人娶到手就敢甩臉子，這種人家不嫁也罷。
羅婷又把矛頭指向我。
「還有你，徐茜，你怎麼不知道攔着點兒我媽！」
「我媽年紀大了亂說話，你坐的離她最近不知道打斷她麼？」
她明知道是婆婆的錯，還在埋怨我，想讓我當替罪羊。
如此縱容，婆婆又豈知悔改呢。
況且還有羅宇這個二百五，針沒紮在自己身上不覺得疼，還在那息事寧人。
「好了婷婷，你也別怪媽了，誰會害你，我們的親媽也不會害你啊。」
「我看李斌也不像那不講理的人，他對你肯定還有感情，你再拉下臉，好好哄哄他去。」
事已至此，羅婷也只能穩下情緒，醞釀好鱷魚的眼淚去挽回李斌。
-8-
李斌是個戀愛腦，況且他以爲羅婷肚子裏有他的種。
最後的結果是，李家不情不願的給他們辦了婚禮，彩禮和之前承諾的相比，大打折扣。
羅婷這下知道了婆婆的厲害，婚後直接搬了出去。
婆婆要了好幾次鑰匙說要幫她收拾屋子她都不肯給，說再也不想讓婆婆插手她的生活了。
婆婆還有些疑惑的跟羅宇抱怨。
「婷婷怎麼跟我疏遠了呢，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好啊。」
羅宇不以爲然，敷衍着安慰她：「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別理她，不知好歹的東西。」
「媽，你繼續對我好，兒子最領你的情。」
婆婆感動的抱着羅宇，不住的點頭。
我嗤笑，估計又有好戲看了。
很快就到了事業編考試前一天，爲了這次考試，羅宇可是足足認真準備了一年。
鉚足了勁頭想換個鐵飯碗的工作。
睡前，羅宇氣勢洶洶的拿着幾張小紙條衝進房間。
「幸虧我又提前檢查了一遍筆袋，不然我就要被你害死了！」
我看着他手裏的小抄，白了他一眼。
「你可別把屎盆子往我頭上亂扣，編制考試抓到抄襲終身禁考，我又不是不懂，怎麼會害你。」
羅宇一愣，立刻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要出去質問婆婆。
我攔住他。
「算了，不知者不怪。媽也是聽見你整天吵吵沒複習好，想讓你考好點。」
羅宇還在氣頭上，叉着腰喘着粗氣跟我抱怨：「我媽就是聽不懂人話，你說你和婷婷說了多少次別動你們東西，她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媽也是爲了你好，你要體諒老人家一片苦心啊。你要是有十足的把握，媽還用得着替你操心麼？」我不屑的笑着，說出他以前會說出的臺詞。
羅宇尷尬的不吭聲了。
第二天的筆試，羅宇準備的很充分，自然胸有成竹。
家都沒回就約上朋友出去喝酒放鬆，順便嘚瑟顯擺一番。
前腳掛了他電話，後腳我就恭維起婆婆。
「媽，多虧了你的小紙條，羅宇說他筆試答的特別順利。」
「要說這個家沒你真不行，這種關鍵時候還得你出馬。」
「不過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提了，免得有人眼紅羅宇再舉報他了。」
婆婆自然點頭稱是，一個勁兒說這點道理她還是曉得的。
這次婆婆倒是學精了，相安無事的等到筆試出成績，羅宇果然以第二名的成績進入了面試。
婆婆喜不自勝，斬釘截鐵的說。
「我兒子保準能考上，我有絕招。」
我聽見這句話心中有了數，婆婆一定不會辜負我的期望，一定會一意孤行搞事情的。
這時候，我也沒什麼耐心跟他繼續耗下去了，打算按照計劃拿回自己的錢，就和這家人說拜拜了。
羅宇報的這個崗位有個要求，只有辭去工作才能進入面試。
他有些糾結，畢竟他只是第二名，面試逆襲還是很困難的。
我鼓勵他：
「老公，我打聽到Ṱú₂筆試第三名以後都不捨得辭職，你把工作辭了，咱們背水一戰吧。」
「去外面報個高價的面試培訓班，好好準備一下。」
見他還是下定不了決心，我裝模作樣的打了幾個電話。
「我同事認識面試主考官，能幫忙牽線打點，到時候這個第一名非你Ŧũₚ莫屬。」
羅宇大喜過望。
我故作爲難：「可是，這好處費怎麼也得十幾二十萬，咱們手裏哪有這麼多錢啊……」
羅宇卻理直氣壯：「你不還有二十萬在我那裏存着麼。」
我在心裏冷笑，就知道他會打我嫁妝的主意。
「可那是我父母給我傍身的，怎麼能這麼用。」
「你怎麼這麼墨跡，這錢給了你就是我們共同財產，你可沒權利管我怎麼用。」羅宇不耐煩道，「等我考上了，用不上兩年就能賺回來，你懂不懂輕重緩急。」
我只能裝作不情願的點頭答應。
羅宇喜不自勝，已經做起了考上鐵飯碗的春秋大夢。
我不着痕跡的避開他，迅速把他轉給我的錢轉到信得過的朋友那裏。
打算看完最後一場好戲就離婚。
-9-
羅宇準備面試期間，羅婷也到了預產期。
羅家遺傳的巨大兒基因也體現在羅婷孩子身上，醫生自然也建議她剖腹產。
婆婆怎麼會讓我失望呢。
她就像聽不懂人話一樣，無論醫生怎麼解釋，她就是守在產房外死死攔着要求順產，還罵醫生是謀財害命。
羅婷哭喊着求。
我勸她：「媽也是爲你和孩子好，科學證明順產的孩子更聰明，再說產婦恢復也更快，你是媽的親女兒，媽最疼你了。」
婆婆自告奮勇進產房陪產，產房裏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只能聽見羅婷的鬼哭狼嚎聲。
她撐着一口氣打電話給李斌，讓他進來把婆婆換走。
李斌心急如焚就要衝進去。
我攔住了他，「讓婷婷省省力氣別叫了。」
「媽生了兩個孩子誰能比她更有經驗？老老實實聽話吧。」
羅婷運氣比我好，雖然遭了很大的罪，連側切帶撕裂，下面不成樣子，但好歹順利把孩子生下來了。
可她運氣又不怎麼好。
因爲她生下了個小黑孩。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次喝醉了酒，被外國友人撿了屍。
事實勝於雄辯。
李斌暴怒，平日溫文爾雅的老實人一腳把剛生完孩子還很虛弱的羅婷踹翻。
丟下一句「法庭上見！」
就帶着他父母直接離開了。
羅婷癱坐在地上崩潰的嚎啕大哭，指責婆婆：
「全都怪你聽不懂人話！要不是你跟着亂摻和，怎麼會這樣？」
「我現在帶着個父不祥的黑孩子，要怎麼過啊！」
婆婆遮掩着臉抽泣着。
「這怎麼能怪我呢……」
「我也是爲了讓你嫁個好人家才替你綁ƭû₆住李斌的。」
看女兒不理她，她才後知後覺自己大概是做錯了。
不過錯誤已經無法挽回。
她道歉懺悔也沒用。
況且還有沒喫過虧的羅宇在旁邊替她說話：
「婷婷，媽不是故意的，你別怨她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哥馬上就有編制了，大不了以後哥養着你。」
他不養也不行了。
羅婷出院回家，就發現李家已經把門鎖換了，她和孩子的東西像垃圾一樣被扔在門口。
李斌還跟法院起訴了她，要求她返還彩禮錢，酒席錢，還有精神損失費。
羅婷被逼的沒辦法，只能抱着孩子回了孃家。
生了個見不得人的孩子，又被老公趕出家門面臨不菲賠償，羅婷整日以淚洗面，很快也產後抑鬱了。
看着她眼神狂亂，表情扭曲而猙獰，被痛苦折磨的無法自持，我終究沒忍心再像她上輩子一樣落井下石。
我想她已經得到應有的報應了。
活成這樣遠比死了更痛苦。
-10-
羅宇事業編面試之前，就反覆囑咐婆婆最近一定要注意家裏的飲食。
一切照舊就好，千萬別給他喫什麼特殊的。
「媽，茜茜已經幫我找關係了，只要能到場考試，這次上岸非我莫屬。」
「你可千萬別嘗試什麼亂七八糟的新菜式，免得給我喫壞肚子了。」
婆婆自然是滿口答應。
可考試當天早上，一大早我就看見婆婆鑽進廚房不知道往湯裏放了什麼東西，嘴裏還唸唸有詞的念着不知道什麼咒語。
我當然不會提醒羅宇，我還想看看他媽這次會想出什麼招數來坑兒子呢。
羅宇胸有成竹的去參加考試了。
婆婆到底沒什麼城府，神祕兮兮的朝我顯擺上了：「我兒子這次肯定沒問題，我給他用了我求來的獨門祕方。」
還沒等我追問，就接到了急救中心打來的電話。
原來羅宇在考場門口口吐白沫昏倒了，疑似食物中毒。
我和婆婆趕到醫院的時候，羅宇已經洗完胃醒了。
錯過了面試，他幾乎心如死灰。
失魂落魄的仰面躺在牀上發呆。
見到我們，羅宇掙扎着坐起來。
崩潰的問婆婆：「媽，早飯不是你做的麼？菜在哪裏買的？怎麼我就食物中毒了呢！」
婆婆有些疑惑的給他解釋：「就是平時那些東西啊，我就是額外把大師給你求的保過符燒了加在湯裏了，我想着放在身上怕人檢查出來不讓你帶進考場，就讓你直接喝進肚子裏了。」
聞言，羅宇氣得恨不得跳起來打他媽了。
他一把扯下手上的吊針，崩潰的咆哮：
「跟你說了不要給我亂喫，不要給我亂喫，你怎麼就是聽不懂人話！」
「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爲這次考試努力了整整一年，連工作都辭了，還花了 20 萬，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你是不害死我們不罷休麼媽！」
「婷婷被你害的瘋了，我現在工作丟了錢沒了，你到底能不能聽懂我們說的話！」
婆婆震驚了，沒想到一向替她說話的好兒子會忽然這麼對她。
支支吾吾的解釋着。
「怎麼會呢……保過符很靈驗的，再說你不也沒喫出來差別麼？」
「我都燒成黑油了，不會有問題的。」
「小宇，你怎麼和你妹妹一樣寒我的心啊，我爲你們付出，伺候你們還伺候出錯了麼？」
婆婆說着，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嚎啕大哭着喊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羅宇第一次嚐到了被親媽背刺的滋味，有苦只能往肚子裏吞。
我扶起婆婆，對羅宇說：「老公，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媽還不是怕你考不上麼。」
「她活了半輩子還會害你不成，你怎麼這麼不懂體諒媽的苦心？」
婆婆看到有人支持她變本加厲的說，大師說靈驗肯定靈驗，一定不會是符的問題。
還說羅宇不一定在哪喫壞了肚子硬要賴給她。
羅宇看我說風涼話，氣得跳腳。
「你是怎麼當人家老婆的，我媽不懂，你還不懂麼？」
「你怎麼不看着點兒我媽，你明知道我媽聽不懂人話，一定會自作主張。」
原來他知道婆婆聽不懂人話啊，只不過原來刀子沒插在他身上不知道疼。
所以她遷怒我，把責任全都推在我身上。
我二話不說，直接衝進衛生間接了一盆水，就往他身上潑。
「還犯渾？我讓你好好清醒清醒！」
羅宇虛弱又狼狽，喘着粗氣對我怒目而視。
「徐茜！你想幹什麼！」
我扔了盆子，冷笑着從包裏拿出離婚協議書摔在他臉上。
「想幹什麼？想離婚！」
羅宇沒想到我會在這時候提離婚。
不想離，又愛面子不想下不來臺。
只能梗着脖子跟我叫板：「離就離！」
-11-
我直接從羅宇婚前買的婚房裏搬了出來，租了個公寓獨居。
羅宇理所當然的電話轟炸我。
「徐茜，你適可而止啊！」
「自己悄麼聲回來，別以爲我會去接你。」
我冷笑一聲，「你是聽不懂人話麼？我說了我要離婚。」
羅宇一愣，繼而憤怒的指責我：「徐茜！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嫌貧愛富，看我落魄了就跑！」
「你沒聽過有句話叫天道有輪迴，蒼天饒過誰麼？你小心有報應！」
想起上輩子的種種苦難，我大笑出眼淚，一字一句道：
「我當然知道，你的報應不就來了麼？」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我已經不需要再留下來看他們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了。
因爲我知道，婆婆絕對不會反省、改變。
犯了錯只會道歉，哭天抹淚，再不然就是威脅着去死。
早晚有一天她會把一家人都作死。
沒過多久我聽說羅婷生下的那個孩子因爲大人的疏忽窒息身亡了。
其實我離開時對這個孩子內心還有着一絲惻隱，因爲我知道，婆婆的控制慾愈演愈烈，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他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跟婆婆說喂完奶一定要拍嗝，不能馬上放孩子平躺。
每天說十幾次她還是我行我素，餵了奶直接把孩子往牀上一放。
那孩子嗆奶好幾次，憋的臉通紅，婆婆卻說一定是這孩子沒發育好，和拍嗝沒關係。
這次出事，是羅婷狀態不好，讓她帶孩子睡覺。
千叮嚀萬囑咐，大人不能和孩子睡一個被窩，容易有危險。
她嘴上答應的好好的，轉頭就怕孩子踢被子着涼，把孩子抱進了自己被窩。
結果就是孩子誤被被子蒙臉，發現時已經窒息了。
羅婷這下徹底瘋了，清醒時就罵她媽是殺人兇手，犯病時更是喊打喊殺。
-12-
我本以爲羅宇最壞的下場不過是一無所有一蹶不振，整日無所事事抽菸酗酒，最後鬱郁終生或者乾脆得個癌症什麼的。
但再次看到他的消息是在社會新聞上。
「小夥誤食不熟見手青產生幻覺，追小精靈意外墜樓身亡」
細看新聞內容才知道，原來是羅宇雲南的朋友給他送來了特產見手青。
朋友走前反覆強調一定要高溫爆炒或者過油，不熟的見手青喫了會中毒。
怕她年齡大記不住，還專門寫了字條留下來。
婆婆卻說，自己做了幾十年菜，小小菌菇還能拿捏不了麼。
結果羅宇喫了半盤子美味的見手青，不僅噁心嘔吐，腹痛腹瀉，還產生了幻覺。
他說感覺自己眼前全是小精靈，還以爲自己是奧特曼，會飛會拯救地球。
拉開窗戶，追隨是小精靈就從十二樓的家裏直接飛了下去。
得知他的死訊，我以爲我會很痛快。
但我的心裏卻只有悲哀。
上輩子我們也有過很幸福甜蜜的時光，如果不是他一直縱容婆婆害我，我們也會相伴到老。
如今他被親媽害死，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婆婆失去了兒子，又帶着個瘋瘋癲癲的女兒，六神無主時又想起了我這個準前兒媳。
是的，是準前兒媳，或者簡單來說我現在依然是羅宇法律上的妻子。
他一直拖着不肯和我簽字辦手續。
我把他起訴到法院，第一次調節開庭他也沒有到場。
歪打正着，現在他死了，我可以繼承他的遺產。
「徐茜，你現在趕緊過來，處理他的後事。」
「我告訴你，現在我兒子走了，你有責任贍養我！」
我直接掛了電話。
贍養？她可真敢說，就算我敢養，她得也留着命受啊。
不過我確實也打算找個時間去會會她，畢竟羅宇死了，還留下了房車和存款，我得回去繼承遺產啊。
-13-
幾天後我回了原來的家。
羅婷嫌家裏熱，硬吵着要在她房間裏安個空調。
我到的時候安裝師傅正在家裏安裝。
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婆婆卻堅持要把空調外機放在家裏。
「放在外面機器風吹日曬雨淋的，多容易壞！再說你們爬到外面還要再收幾百塊的高空作業費，我纔沒那麼傻呢！」
安裝師傅已經勸的一腦門子汗了。
「你這大姨怎麼聽不懂人話呢！我都解釋多少遍了，最近這麼熱，開了空調，外機就要散熱，那屋裏不就白開空調了麼。」
我笑笑，攔住已經抓狂的師傅。
「師傅，我媽是這個家裏的一言堂，我們家大大小小的事都她做主。你有所不知，我媽本來就體寒怕冷，這外機我看也別放在客廳了，就放在我媽房間裏正好！」
婆婆一看我支持她，洋洋得意的對安裝師傅說：
「還是我兒媳婦貼心，我體寒根本吹不了空調，一吹就頭疼流鼻涕。」
「就按我說的辦，安在我臥室！」
師傅沒辦法，只能讓她簽了免責協議, 按照她說的把空調外機安在了她臥室裏。
婆婆拉着我坐在沙發上抹眼淚。
「茜茜，醫生和警察都說小宇是因爲喫了我做的蘑菇產生幻覺才死的。怎麼可能呢，我炒了半輩子蘑菇, 還沒聽說誰喫蘑菇還能中毒。」
婆婆一定是沒聽過有首歌，紅傘傘白杆杆喫完一起躺闆闆。
「小宇一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才跳樓自殺的。」
我點點頭。
「是啊，我也覺得他是自殺的, 畢竟你家有精神病家族遺傳史, 兒子女兒一個個抑鬱發瘋跳樓的, 也很正常。」
婆婆被我的話刺激的渾身顫抖。
羅婷已經在她房間裏打開了空調, 我聽見婆婆房間裏的空調外機已經開始轟隆隆運轉了, 估計房間裏的溫度也越來越高了。
我假惺惺的拍了拍她，道：「到時間午睡了媽, 您先進屋, 我在客廳等着您, 放心吧。」
我當然不會走, 我還想看回旋鏢飛回來紮在她自己身上呢。
婆婆進房間午睡，沒多久我就聽見她聲音虛弱的喊我。
我一開門，一股熱浪襲來，房間裏極其燥熱, 保守估計也有五十多度。
婆婆已經熱得渾身被汗水溼透，見我進屋，就像見到了救命稻草。
她掙扎着想爬起來, 卻無能無力，只能祈盼的看着我，語無倫次的：
「走……帶我走……」
我掏了掏耳朵，轉身往外走。
「走？你說讓我走？好，我這就走啊。」
「關……快關……」她焦急的指着空調外機，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讓我把空調關掉。
「關門？好的媽，我走的時候把門給你關上啊。」
難怪婆婆一直裝着聽不懂人話，她不過是故意對我進行服從性測試, 順便逼着自己的兒子女兒站隊。
原來踩在別人的底線上一意孤行, 這感覺真的很不錯。
我虛掩上大門，幫她撥打了 120，畢竟爲了她惹麻煩，並不值得。
-14-
婆婆因爲高溫酷熱患上了熱射病，雖然沒要命, 全身臟器也衰竭了。
我賣掉了羅宇留下的房子，用屬於她的那份錢把她送進了療養院。
我幫她包了一個雙人間，不能自理的羅婷也被我送去一起同住了。
黑心療養院條件不怎麼樣, 伙食差環境也差, 母女倆一廢一瘋，共處一室日復一日相互折磨着。
終於有一天, 羅婷深夜犯病，用剪刀一下下捅死了自己的親媽。
我最後一次見到羅婷，是在監獄裏。
巨大的刺激讓她精神奔潰到極致, 整個人呆滯又麻木。
我猜，他們母子兄妹三人應該很快就會在下面團聚了。
而我，是時候正式開始自己嶄新的人生了。
作者署名：蕭博伊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