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家被偷了

我家好不容易分配到的福利房名額被人頂掉了。
氣得我媽要去廠裡理論時。
我卻看到一堆字幕：
【女配也真夠可憐的，好不容易分到的房子就被丈夫讓給女主了。】
【房子算甚麼，她以後還要獨守空房三十多年，獨自一個人將兩個孩子養大。】
【最後她兒子還認了女主做媽，屬實是個大冤種！】
我立馬抱住我爸的腿。
「爸爸親親，親完也要給芝芝住大房子哦。」
彈幕：【？？握草。】

1
「芝芝你說甚麼？」
我媽停下腳步，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又非常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我也要爸爸親親，親親就可以住大房子了。」
「昨天爸爸和芳芳阿姨在河邊的樹林裡親親，今天芳芳阿姨就有大房子了。」
我爸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想都沒想，巴掌就直接往我臉上招呼。
「你他媽胡說甚麼？」
「姚遠生你有病吧！打孩子做甚麼？要不是你自己做了甚麼，芝芝會說這種話嗎？」
我媽跑過來推開他，我的臉才幸免於難。
她將受到驚嚇的我護在懷裡，輕聲安慰：
「芝芝別怕，媽媽在。」
我捏著我媽的衣角，大哭起來。
「媽媽，芝芝怕怕，嗚嗚嗚……」
彈幕扣出一大片 666……
場面近乎壯觀。
【這怎麼回事？】
【小孩兒姐這是要逆天改文了？】
【我支持小孩姐改文，這種古早文的男女主真是又裝又賤，我早就想罵了。】
【可是女配性格太軟，她真的能為Ṭųₙ了女兒和自己的以後，下定決心跟男主斷絕關系嗎？】
……
我爸被推的趔趄一下。
撞到了身後的木桌角上。
他反應過來方才是他太激動了，趕緊收拾好情緒。
開始對我媽進行思想教育。
「我每天處理車間的事都忙死了，哪有時間做其他的，而且我這幾天根本就沒去過河邊。」
「你也不聽聽她嘴裡都說的甚麼，年紀小的時候不好好教，長大了怎麼得了？」
「說她兩句你還護著，我是她爸，難道我還能害她不成？」
……
還沒幾句話，我媽果然已經開始動搖了。
滿臉都是糾結。
「可是……芝芝還小，又是女孩子，就算說錯甚麼你也不能打她啊。」
「下次別這樣，會嚇到她的。」
我爸以退為進。
端著一副為我好的樣子。
「我也是太著急了，你說她一個女孩子張嘴就說這種話，若是被人聽去了肯定會說咱家閑話的。」
「行了，不說這個了，你快帶芝芝去洗把臉吧！哭的跟花貓似的。」
我媽點頭，就要帶我去水房。
「乖，媽媽帶你去洗臉，以後剛才那種話可不能再亂說了哦，要聽話知道嗎？」
彈幕：【我就知道，女配果然是女配，怎麼可能翻得了身？】
【結局那麼慘也是有原因的，活該！！】
……

2
不行！
絕不能讓我爸三言兩語就這麼糊弄過去。
如果剛才彈幕說的是真的，那更應該早點讓我媽認清現實。
不然我們日後的日子肯定很難過。
我撇撇嘴，哭得更加用力。
小身板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委屈極了。
「嗚嗚……芝芝沒有說謊，我確實看到爸爸和芳芳阿姨在親親，小冬他們都看到了，不信可以問小冬。」
「樓下的嬸子們說親親就能生寶寶，是不是爸爸要跟芳芳阿姨生寶寶了，不要芝芝了？」
我越說我爸就越著急。
趕忙拉著我解釋：
「爸爸沒有和芳芳阿姨親親，你看錯了，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了知道嗎？」
「可是你還摸了她辮子，還說她辮子香……」
「你胡說甚麼，信不信我抽你？」
是的，我是在亂說。
但我知道，我爸不敢找小冬他們對峙。
因為我確實看到好幾次，他和劉芳草在河邊轉悠。
還幫她提過好幾次水。
之前我就覺得不對勁，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可從剛才他心虛的表情。
說明他們之間肯定有問題。
我媽見我幾次三番提起這個，心裡也不免懷疑。
再加上我爸急切的想讓我閉嘴。
就更加顯得他心虛。
我媽：「姚遠生，芝芝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爸：「肯定不是啊，我跟芳草是同鄉你知道的，平時就多照顧她一點。」
我：「可是爸爸的書裡還夾了芳芳阿姨的手絹。」

3
我媽看了他一眼。
走到書桌前開始翻桌上的幾本書。
我爸想跑過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很快書裡掉出一條天藍印花的手絹。
這條手絹我媽認識。
她之前還看到劉芳草用過。
我爸有些慌亂，說話語氣都加快許多。
「那是……我前天去供銷社買的，是打算送給你的。」
「你每天忙這忙那，連條像樣的絹子都沒，我才賣給你的。」
真能扯。
我悄悄翻了個白眼。
明明就是前幾天劉芳草拿來給他擦臉用的。
為了以後不過的悽慘兮兮，今天就決不能讓他糊弄過去。
我伸出小手，抱住媽媽的腿。
哽咽著，「爸爸不要芝芝了，媽媽你別不要芝芝。」
聽了我的話，我媽眼淚也下來了。
她蹲下親了親我的臉頰，「芝芝乖，媽媽不會不要你的。」
我得寸進尺。
「那我們的大房子是不是要給芳芳阿姨了？」
「那是媽媽辛苦掙來給芝芝住的，不要給別人。」
我媽性子軟。
現在要是不多下點猛藥，等會肯定又被幾句話哄好了。
我媽剛得知自己能分到福利房的時候非常高興。
跟我說了好幾次我們要住大房子了。
職工宿舍又破又小，洗漱都不方便。
她能忍，卻不想我跟著受罪。
為此她每天起早貪黑，拿了五年的勞動先進分子，才得到這個房子。
這會兒一聽我提起，心裡酸的不行。
眼神也變得堅定。
她幫我擦了一下眼淚。
「芝芝乖，這些是大人的事，就讓媽媽來處理好不好？」
「可是芝芝真的很想和媽媽一起住大房子……」
「放心，媽媽會讓芝芝住上大房子的，你自己去洗把臉好不好？等媽媽處理完這些，就給你做你最愛吃的小餅幹。」
「好吧……」
我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走出房間。
【握草，就憑一個小娃娃的三言兩語，劇情就被逆轉了？】
【小孩姐牛逼！】
【女配要崛起獨美了，渣男滾粗。】
……

4
隨著房門被關上。
彈幕也停了。
我心裡有了猜測。
應該是有我的戲份時，我才能看到相應時間段的彈幕。
從剛才他們的反應來看，只有我能看到這些。
通過彈幕，我也了解了大概情況。
這個世界是一本古早狗血文。
男主是我爸。
女主是劉芳草。
而我媽是女配，註定在三人的關系中做出犧牲的那個。
考察隊掉下冰川後，我還以為我是țŭ⁰帶著記憶重新投胎了。
沒想到居然是穿書。
好在雖然我沒看過這本小說，但能看到書友們發的彈幕。
也算是有些幫助。
因為不放心。
我沒去洗臉，貼在門上聽裡面的動靜。
動靜不大，但我聽到了我媽的哭聲。
還有砸東西的聲音。
突然……
一聲輕柔的女聲嚮起 。
「芝芝，你扒在門上幹甚麼？」
劉芳草不知甚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
手上端著一盤餃子。
「你爸爸在嗎？我包了些餃子，拿給你們嘗嘗。」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門開了。
我爸身上的粗布襯衣有些淩亂，臉上也有兩道長長的血痕。
應該是被我媽抓的。
看到劉芳草他愣了一下，臉色有些許不自然。
「芳草，你怎麼來了？」
劉芳草嬌羞地側過頭，露出白皙的側頸。
「我今天不上工，就去後山摘了一籃子野菌，專門包了你喜歡餃子送來。」
「遠生哥你臉怎麼了？都流血了，疼不疼啊？」
她往前一步。
掏了手絹要幫我爸擦臉。
彈幕：【？？我沒看錯吧？男主居然臉紅了。】
【真惡心，他不知道自己女兒還在旁邊嗎？就和女主打情罵俏。】
……
我也覺得挺惡心的。
於是，樓道裡嚮起了我的喊聲。
「媽媽，芳芳阿姨又來和爸爸生寶寶了。」
一瞬間，那兩人臉色紅了又青。

5
我們現在住的是職工宿舍。
又小又破。
隔音也差。
估計我那一嗓子，整棟樓都聽到了。
劉芳草紅著臉，聲音有些著急。
「芝芝你別亂喊，我和你爸爸甚麼都沒有，我就過來給你們送點餃子。」
「是嘛？」
我裝作不懂，歪著脖子思考。
「可是你為甚麼要摸我爸爸的臉？」
我爸怒吼，「姚芝芝，你的嘴今天是閉不上了嗎？」
我還沒說話。
不知甚麼時候站在樓道裡的趙小冬又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媽媽快來，姚叔叔要打芝芝了。」
「姚遠生你要是敢打女兒，今天我就跟你拼了。」
聽到聲音，我媽拿著掃把跑了出來。
將我緊緊護在身後。
她的手臂微微顫抖著。
應該是剛才和我爸吵架氣的，這會兒還沒平緩下來。
我伸手抱住媽媽的腰，「媽媽別怕，你還有芝芝。」
她低頭對著我笑了一下。
可那笑容比她此時的臉色還難看一些。
這層樓有三間宿舍。
除了我家和隔壁趙嬸一家，另一間住著四個小姑娘。
這會兒三間門全都打開了。
趙嬸眼睛一瞪，「怎麼回事，怎麼還打孩子呢？」
我躲在我媽身後，哭的泣不成聲。
「嬸兒，我爸打我，還要打我媽媽。」
「我沒有……」
我爸想解釋。
可是我臉上哭的亂七八糟的淚痕十分醒目，一看就是被欺負狠了的。
他的辯駁顯得有些無力。
沒辦法，他只能選擇跟我媽打感情Ṱůₓ牌。
「阿蘭，你真的要和我鬧成這樣，讓別人看笑話嗎？」
不好…ŧű̂₎…
我怕我媽又心軟，剛想著該怎麼應對。
就聽到趙嬸子說：
「呦……姚工今兒沒去幫小劉拎水、晾衣服啊？還是今天已經晾完了，來這嘮嗑了。」
我都想對她豎起大拇指了。
這是高手！

6
宿舍樓就那麼大點。
住的人都是好幾年的老熟人。
誰家有甚麼事，全都是門兒清。
就我媽一心撲在家裡和車間工作上，甚麼都不知道。
我爸不是不清楚，他們都在說他和劉芳草的閑話。
可是當面議論這還是頭一遭。
一時間啞口無言。
張了張嘴，只擠出一句。
「他趙嬸你怎麼說話的，真有辱斯文。」
趙嬸一拍大腿。
「啊……對不起啊姚工，我這個人就是個大老粗，學文沒你多，不會說話。」
「這怎麼能說是晾衣服呢，你們這應該叫瓜田李下，對不對？」
「噗嗤……」
趙嬸話音剛落，另一間只開了個門縫的房間裡傳出嗤笑聲。
我爸一瞬間臉色青紅莫辨。
只能無能狂怒。
「我們家的事跟你沒關系。」
趙嬸斜著眼睛，小聲嘀咕，「看給你清高的，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
她聲音雖小，可在場的眾人全都聽到了。
我媽扔掉掃把，整理好衣服，抹了把臉。
「姚遠生，我們離婚吧！」
我爸錯愕地愣在原地，似是沒想到我媽會說出要跟他離婚的話。
話音剛落。
只見一抹紅色身影竄到了我媽跟前。
劉芳草跪在我媽面前就開始道歉。
「都是我的錯，孫蘭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求你不要遷怒遠生哥。」
彈幕突然炸了。
【快……快拉開她，女主要碰瓷了，她想借女配的手除掉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從此之後女配就會因為對她有愧，連丈夫出軌都默默忍下來。】
【這女主真惡心，前夫剛死就借著孩子作妖，既讓自己和男主之間沒了阻礙，也得到了女配的愧疚和男主的憐惜。】
看到彈幕，我的眼神冷了下來。

7
隨著劉芳草靠近，我媽本能反應就要躲開。
我趕緊用力抱住她。
「媽媽別動。」
「芳芳阿姨身體不好，上次她就暈倒賴在爸爸懷裡不肯起來，這次可別賴上我們了。」
我語氣小心翼翼的，像是真的很怕被訛上了。
劉芳草動作僵住了。
一時間繼續跪著也不是，站起來也不是……
她趕緊解釋：
「我沒有這麼想，我只是不想孫蘭姐和遠生哥離婚。」
「芳芳阿姨你人真好，我還以為只有我不想爸爸媽媽離婚呢？」
我感激地看著她，又帶著點疑惑不解。
「可是我不想爸爸媽媽離婚，是因為我怕他們離婚後我會變成沒爸爸的孩子，就跟小毛球一樣沒人管了，可你為甚麼要這樣做啊？」
「啊……難道你也……」我驚訝地長大嘴巴，「你也是我爸爸媽媽的女兒，怕他們離婚之後自己沒有爸爸媽媽嗎？」
劉芳草聽完臉上表情五彩斑斕的，煞是精彩。
她氣得胸悶，卻拿我沒有任何辦法。
劉芳草很懊惱。
自己居然說不過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可從一個孩子的角度來看，我說的也算是事實。
在我爸眼裡。
劉芳草是他柔弱不能自理的青梅。
當年要不是他家沒錢，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劉芳草被她娘嫁給別人。
現在還死了丈夫。
那是他的遺憾，也是他愧對劉芳草的地方。
所以他發誓要保護她。
我爸看不得劉芳草受委屈，立馬走過來，拉起劉芳草。
「芳草你不用跪，我和阿蘭的事跟你沒關系，你不用這樣。」
劉芳草看向我爸，眼裡滿是歉意。
「對不起遠生哥，都是因為我才讓孫蘭姐誤會。」
兩人眼神粘稠的就差拉絲了。
我翻了個白眼。
甚麼傻逼男女主。
真他媽癲！
當我們不存？還是當我們都瞎了？
看不出他們有姦情？
我適時插嘴：
「芳芳阿姨又不想當我媽媽的女兒了，只當我爸爸的女兒嗎？」
瞬間，樓道裡安靜的出奇。
只有彈幕在瘋狂刷屏。
【哈哈哈哈……笑死了……男主突然白撿這麼大個女兒。】
【芝姐牛啊！這以後男女主在一起了，想到今天的事會不會有心理陰影？】
【論陰陽還得看我芝姐。】
……
彈幕對我的稱呼已經從小娃娃變成了芝姐。
可見他們也對此很滿意。
劉芳草偷家不成，還白得一個爹。
沒辦法只能戰略裝暈。
最後又是我爸屁顛屁顛給送了回去。

8
他們走後，我媽也沒閑著。
帶著我直接找到廠裡問房子的情況。
剛開始工作人員還各種推諉，不肯說，讓我媽找車間主任去了解。
可我媽車間的副主任正是我爸。
這擺明了就是不想管這事。
我媽卻直接上報自己要和我爸離婚的事。
廠裡分的房子是夫妻房。
如果真離婚了，以後就要面臨分割問題。
工作人員怕牽連到自己，這才查了文件。
最後結果是。
房子確實在我媽名下，用的也是我媽的勞動工分。
可是最後確認入住的卻變成了劉芳草。
工作人員有些慌，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傲慢。
「這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要不我去問問？」
「不用了。」
我媽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分明就是在房子下來之後，被我爸利用職權給替換掉了。
公布的名單上變成了劉芳草的名字。
她眼角滑出一顆淚珠。
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不知道是在笑她自己，還是在笑我爸。
我拉了拉我媽的手，輕輕叫了聲「媽媽」。
她抬手抹掉眼淚，低頭對我說：
「媽媽沒事，芝芝別擔心。」
「我們回家吧！」

9
回到家。
我爸正在門口等著。
一臉的不耐煩。
「你們去哪裡了，怎麼才回來？」
我媽沒理他。
拿鑰匙將門打開。
我爸剛要進門，卻被她攔住了。
「既然要離婚，你暫時還是別去別處住吧！」
「我打聽過了，我們車間小鄭住的宿舍還有一個空牀位，你要是沒地方去，可以去那裡過度一下。」
我爸愣住了。
不可置信地盯著我媽。
「孫蘭你說真的？你真的要跟我離婚？」
「我都說了我和芳草甚麼都沒有，你就不能不鬧了嗎？」
我媽嘆了口氣，看向我爸的眼神滿是疲憊。
「我不想談這些……從你把房子給別人之後，我們之間就沒甚麼好說的了。」
聽到我媽提到房子，我爸臉色變了。
他清楚我媽已經知道了。
慌慌張張想解釋。
「阿蘭你聽我解釋，芳草孤身一人無依無靠，我把房子給她只是因為不想她過得那麼辛苦……」
「那我就活該辛苦？」
我媽突然聲嘶力竭……
「你做這些的時候有沒有為我考慮過，有沒有為芝芝考慮過？她也是你的女兒啊！」
她壓抑良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了出來。
「姚遠生你到底有沒有心？這麼多年來家裡和孩子我從沒要求過你甚麼，現在我們只是想過得好一點，你也不允許？」
「你想照顧劉芳草我不管，但別拿我的房子做人情，那是廠裡分給我的房子。」
幾個簡單的問題卻問的我爸啞口無言。
這些他確實沒考慮到。
他只是看劉芳草沒了丈夫，還被婆家了趕出來。
無依無靠的很可憐。
「房子……我們遲早還會有的。」
我媽諷刺一笑，「一對夫妻名下只能有一套房子，你確定還能有？」
我爸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想再說些甚麼，卻發現沒辦法為自己辯白。
「我……」
「行了，我不想在孩子面前和你吵，離婚的事我已經上報了，你沒事的時候就去簽個字吧。」
門被關上的時候還能聽到我爸的拍門聲。
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鐘才停下。
臨走前還用力踹門，「孫蘭，你不要後悔！」
而我媽全程面無表情，就像沒聽到一樣。
連彈幕都開始疑惑了。
【這還是那個軟弱的女配嗎？怎麼像換了個人一樣？】
【我有點喜歡她了怎麼辦？剛才言辭犀利條例清晰地懟男主，看的我好愛啊！】
【為甚麼我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按男主的脾性他不會同意就這樣離婚的。】
……

10
彈幕只是猜測。
沒想到一語成戳。
我爸同意離婚，但要求是我的撫養權歸他。
我艸了 %#&*#
真想當面給他一榔頭。
他知道我媽舍不下我。
想用這個方法綁住我媽。
聽到這個消息，我媽急的飯都吃不下。
幾天的時間，瘦了好幾斤。
她還反而來安慰我。
「芝芝別擔心，媽媽一定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她開始忙碌起來。
每天將我托給趙嬸後就不見了蹤影。
直到幾天後，廠裡的協調員上門。
我媽卻拿出一本賬簿。
以及一遝匯款單。
她淡淡講述自己婚姻的不幸，就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我和姚遠生結婚五年多，這些年裡家裡沒有花過他的一分錢，包括芝芝的生活費都是我自己負擔的。」
「姚遠生所有的工資、油糧布票，全都郵給了他爸媽，單據都在這裡。」
「他給父母花錢那是天經地義，我不怪他，可是他完全沒考慮過我和孩子，還瞞著我偷偷把房子讓給別的女人。」
「一家人擠在這個不到二十平的宿舍裡，我可以忍受，但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跟著忍。」
「芝芝也大了，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間了，我不能讓她還跟我們擠在一個房間。」
「離婚是我們雙方共同的決定，但女兒只能我來撫養，你們也看到了，芝芝這麼多年一直是我帶的，他沒有幫過一次，我不相信他突然就能照顧好芝芝了。」
兩位調解大媽仔細看了我媽拿出來的賬本和匯款單。
眼神對視了一下。
沉默良久。
似乎也是感覺到了無語。
沒坐多長時間就走了。
之後等了差不多兩天時間，最終的決定就下來了。
我的撫養權歸我媽。
離婚後，廠裡決定將本來分給我家的房子重新分配。
之前是夫妻房。
現在離婚了，考慮到我媽一個單身母親帶著個四歲多的女兒。
最後分了一個小房子給我們。
雖然小，也完全夠我們母女住。
而我爸因為擅自更改了福利房的入住人，被廠裡處分了。
停工待用。
看到這樣的處理。
不管是樓裡的鄰居，還是彈幕。
都一片喜慶祥和，歡欣鼓舞。
彈幕：【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讓我們一起來慶祝這值得高興的一刻。】
【這是我看這本書來最開心時候了，渣男終於不禍害女配，要轉去禍害女主了。】
【我也是，之前看的都憋屈死了，還好改文了，我差點要罵作者了。】
……
趙嬸為此還端來一盤臘肉，和二兩酒。
把我媽都給看愣了。
「有必要這麼隆重嗎？」
「當然有，你不知道我老早就想讓你跟他離了，但生活是你的，我也不好說甚麼，今天可算是離了。」
當晚我媽喝得大醉。
對著窗外罵了我爸半晚上。
我知道她這是在跟以前的自己告別。

11
廠裡今年有一個到首都學習的名額。
我媽是廠裡為數不多的幾個高中生之一。
領導們再三斟酌後，決定推薦她。
聽到消息的時候我都驚獃了。
這是被推薦去上大學了？
真是太好了。
我還沒高興幾秒，就看到彈幕齊刷刷的在叫罵。
【來了來了，關鍵劇情要來了！渣男前夫要來找女配要上學名額了。】
【我記得原來的劇情是女配將上大學的名額讓給自己的丈夫，他卻一去不複返，跟去首都找他的女主暗度陳倉，直到幾十年後女配重病才回來了一趟，領走了女配的兩個孩子。】
【劇情都改變很多了，應該不會了吧！】
【是啊，都離婚了他怎麼好意思來討要，而且這次女配還沒生兒子呢！】
……
應該不會吧！
其實我也有些擔心。
但生活就是這樣，怕甚麼來甚麼。
當晚我爸果真找來了。
幾個月不見，變得他胡子拉碴，沒有了往日的神氣。
我先發制人。
「爸爸你不用陪芳芳阿姨嗎？怎麼還有時間來看我們？」
「你還是早點回去吧，不然芳芳阿姨又來給我媽下跪了。」
我這不僅是在趕我爸走。
更是為了提醒我媽，別被他給騙了。
我爸臉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平靜下來。
他先是在外屋打量了一圈，輕輕坐在椅子上。
像是在感嘆，「屋子不錯。」
眼神裡有一絲羨慕，還有一絲不甘。
本來他也應該有大房子住的。
現在甚麼都沒有了。
他連托詞都沒有，直接問我媽：
「聽說廠裡把去首都學習的名額給你了？」
我往前一步，剛要回答，卻被我媽拉住了。
她自己回答：「是啊，給我了。」
看到我媽點頭，我爸臉上閃過欣喜。
「阿蘭，你能不能把這個機會讓給我？」
「我知道先前是我不對，可我也因此付出代價了。」
「我現在被停工了，如果沒有這個機會，我以後就再也沒辦法出頭了。」
好不要臉。
我悄悄翻了個白眼。
心裡又不免泛起嘀咕，趕緊看向我媽。
見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才放下心來。
我媽說：
「姚遠生，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有女兒要養。」
「就算我不為自己也要為她考慮，所以這個機會我是不會讓給別人的。」
我爸一下子站了起來，語氣很急。
「你就不能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幫我一次嗎？芝芝她還小，以後機會多的是。」
我媽搖頭，「可那不是我為她提供的。」
「我現在多努力一點，以後就能讓我女兒過上更好的生活，所以抱歉，請回吧。」
我爸沉下臉來。
「孫蘭，你當真就一點情分也被不顧嗎？」
我吃著糖，嘟囔幾句。
「都離婚了，還要顧啥情分啊？」
「以前也沒見你顧及一下情分，多照顧照顧我媽。」
我爸臉色變得難看。
最後他無用而返。
臨走前還不忘瞪我們幾眼。

12
等我爸走後。
我媽跟我說：
「我知道你在擔心甚麼，放心，媽媽知道分寸的。」
我點了點頭，回頭抱住我媽。
「那就好，我好怕媽媽你又被爸爸騙了，他壞。」
我媽卻紅了眼眶。
「我知道，以前是媽媽不夠勇敢，還要我的芝芝站出來保護媽媽，現在不會了，以後換媽媽保護你好不好？」
我愣住了。
原來她都看出來了。
看出了我一次次的反常舉動。
但她卻從未問過我。
只因為我是她女兒，就全身心的信任我。
一時間我心裡五味雜陳。

13
到首都後媽媽變得忙碌起來。
她一邊上學。
一邊工作。
一邊還要照顧我。
每天都敖夜到很晚。
不忍看她太過辛苦。
最後在我的提議下，她也給我找了個學校。
從此我跟媽媽一起學習。
到首都的第三個月。
我媽有了些許變化。
變得更從容，更自信。
她能在供銷店裡為了幾兩米和人討價還價。
也能在辯論賽場上跟對手據理雄辯。
第五個月的時候。
我發現她似乎戀愛了。
出門時她會在鏡子前反複確認衣飾搭配。
還喜歡在書本裡夾一些葉子做的書簽，上面寫著不知名的酸詩。
有時候她看著那些書簽，又會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笑。
剛開始我以為是我的錯覺。
直到半年後。
我媽拉著我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口。
「芝芝，媽媽想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她很緊張，甚至比她第一次參加辯論賽時還緊張。
「你要是不願意，那媽媽去跟他說，就不見了。」
我拉住我媽，語氣有些調侃。
「還是見吧，我也想看看媽媽喜歡的人長甚麼樣，能不能配上我這麼優秀的媽媽。」
我媽臉變得通紅。
那個男的是首都大學的老師，比我媽年長三歲。
為人儒雅謙遜，跟姚遠生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他對我媽很好，對我也很好。
會帶我媽在去晚霞中散步。
會陪她一起看古典文學中的愛情故事。
也會教她了解宇宙天體奧祕。
跟他們在一起時，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那個，這才是我媽本應該過的生活。
他們在一起的第二年，結婚了。

14
四年後，我媽終於畢業了。
因為是廠裡推薦的。
按理來說我媽畢業後是要回原廠提供技術支持的。
我跟著一起回去了。
那天廠長親自來接待的。
還帶我們去國營飯店吃飯。
在吃飯的時候，廠長夫人也來了。
我怎麼也沒想到，來的人居然是劉芳草。
我驚獃了。
隨著劉芳草的出現，沉寂四年的彈幕又重新活了過來。
【好想芝芝姐啊，終於見到了。】
【女配好像比之前更加自信美麗了，也難怪，現在不但是首都大學高材生，還是大教授的夫人了。】
【就是，這段時間看著女主使盡手段往上爬，我都快煩死了，差點就棄文了。】
【女主不愧是女主，太狠了，看到跟ṱů⁽著姚遠生沒前途，居然直接就給踹了，還爬上了廠長的牀。】
……
看到是我們。
劉芳草也有些尷尬。
但到底是女主，很快整理好情緒，招呼我和我媽點菜。
吃完飯我們就回去休息了。
住的還是之前分給我媽的房子。
趙嬸說她提前收拾過了，很幹淨。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前倒著一個流浪漢。
嚇了我一跳。
仔細一看才發現，居然是姚遠生。
見到我媽和我，他表情又驚又喜，腳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
看到我媽拉著我後退，他才停下動作。
眼中含著水霧。
「阿蘭，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
「還有芝芝，長的真快，已經這麼大了。」
我媽收起眼裡的驚訝，對他笑了一下。
「好久不見。」
「是啊，四年沒見了。」
他臉上有一些感慨。
然後打開身上背的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畫冊。
「我記得芝芝從小就喜歡畫畫，這是爸爸給你的禮物。」
接過畫冊時我還有些錯愕。
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姚遠生送的禮物。
收起畫冊，我不著痕跡地擋在我媽身前。
「謝謝爸，辛苦你這麼晚了還在門口等著給我送禮物。」
「我和我媽剛回來，家裡還沒打掃過到處都是灰，就不請你去坐了，改天再請你去家裡做客。」
聽了我的話，他臉上閃過一絲痛楚。
沉默了好一會才點頭。
「那我就先走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15
後來問了趙嬸才知道。
原來姚遠生和劉芳草是ṱŭ₃結了婚的。
可是在婚禮當天，劉芳草流產了。
婚禮也沒辦成。
因為這個，我爸成了整個廠的笑柄。
有人背後偷偷議論他是接盤俠。
也有人說他和劉芳草不要臉搞破鞋，未婚先孕。
雖然他已經複工了。
但是怕被人嘲笑，不敢去上工。
整日躲在家裡酗酒。
隨著時間推移，跟劉芳草的矛盾也越來越多。
甚至開始家暴她。
劉芳草實在忍不下去，鬧到了廠裡的紀委會。
最後雖然離婚了，但姚遠生還是經常騷擾她。
為了躲避姚遠生。
劉芳草爬了廠長的牀。
快 50 歲的廠長得到一個嬌媚小美人自然開心。
沒多久將她娶進了門。
姚遠生還想找劉芳草麻煩, 卻被廠長找人打斷了一條腿。
還因此徹底丟了工作。
「真是活該，這就叫惡人無善終。」
「誰讓他以前老是欺負阿蘭, 這都是他的報應。」
趙嬸滿臉得意。

16
回來後。
我媽就安排我去鎮上的學校上學。
這天放學回家，就看到姚遠生對著我媽拉拉扯扯。
我立馬跑過去，將我媽護住。
「你做甚麼？」
看到我眼神戒備，姚遠生動作僵住了, 笑容裡都帶著些苦澀。
「芝芝回來了啊，我就和你媽媽說說話, 沒有其他的事。」
「我們之前是夫妻, 我不會傷害她的，你放心。」
原來自從我們回來, 姚遠生就經常找我媽。
有時候在廠裡堵不到人。
就會堵到家裡來。
我媽天天躲著他，今天卻不小心被他看到了。
「我媽已經跟你沒關系了, 為了不影嚮我們的生活，請你不要再來找我們。」
我的聲音鏗鏘有力，嚮徹在姚遠生耳邊。
也讓他明白。
我不是少時的我, 我媽也已經是全新的她。
我們跟過去早已毫無關聯。
也包括他。
姚遠生聲音有些哽咽, 「芝芝, 我是你爸……」
「早在四年前你就已經不是了, 現在我們只是有著血緣關系的陌生人。」
「我叫你一聲爸是留給你最後的臉面，只是不想讓彼此更難堪而已。」
聽了我的話, 他的眼角有些泛紅。
「難道……難道做錯了一回，就不值得被原諒嗎？」
他轉頭看向我媽, 臉上帶著希冀, 「阿蘭，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媽客氣疏離的笑了一下, 「抱歉，都過去了, 我已經忘了。」
「以後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怕我先生會誤會。」
這一刻姚遠生才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路過的人都朝這邊看。
有人開始指指點ŧū₁點。
姚遠生現在不是廠裡的人, 不能久待。
他低頭對著我媽的方向, 說了句，「對不起。」
轉身走出了院子。
背影格外滄桑, 還有無限悽涼。
彈幕：【感覺他有點可憐是怎麼回事？】
【失去了才後悔, 人類的劣質本性而已。】
【哎……你們怎麼回事啊？居然同情起渣男來了, 同情心泛濫了是吧？都給我收起來。】
……
我媽Ṫŭ²不知道甚麼原因，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連喝點湯都會吐得天昏地暗。
沒辦法，我只能給留在首都的繼父發電報。
因為不放心, 他直接從首都趕了過來。
帶著我媽到衞生院檢查了才發現，已經懷孕三個月。
我倒了熱水過來, 推開門就看見我媽坐在牀上。
抱著肚子抱怨。
「看吧, 我就說我沒事，我都生過芝芝了, 自己知道的, 不用你們瞎操心。」
可是她的眼裡卻滿滿都是幸福。
繼父坐在牀邊剝橘子。
嘴上胡亂應付著。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我沒有進去，輕輕關上了門。
彈幕：【真好啊！】
【好幸福，女配終於有個好結局了。】
【看得我也想談甜甜的戀愛了。】
我也笑了。
「是啊, 真好！」
「還要謝謝各位哥哥姐姐看文，幫助我媽逃出樊籠，重活新生。」
【？？握草。】
【見鬼了？她能看到我們說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