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嘴替

我是京圈太子爺的鸚鵡,時常替他口吐芬芳。
一朝化形,他質問我爲什麼在他的牀上。
我條件反射:「少管你爹!」
氣得他暴跳如雷。
後來,他耐心地教我叫「老公」。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我點頭答應:「哎!」

-1-
我是一隻鸚鵡,祖上有鳳凰血脈。
因爲知道自己聰明又漂亮,所以我時常驕傲地挺起自己的胸膛。
季應慈每次見到我自信滿滿的模樣,總要把我捧進手心,朝我身前輕輕吹氣。
胸腹柔軟的羽毛被吹開,像一朵盛開的羽絨花,露出光裸的肚皮。
他夾起嗓子,笑着輕戳我的肚子:「我們啾啾是一個實心球!是不是呀,胖啾啾?」
以前靈智半開,沒有完全理解這句話,聽到他叫我的名字,就輕啄他的手指,熱情地回應:「啾啾!啾啾!」
現在我靈智全開,就頗爲不樂意地撲騰一下翅膀,站到他頭頂去,慢條斯理地整理羽毛。
「喲,這是聽懂後不樂意了?
「要是真覺得你胖,哪兒還敢讓你隨便喫啊?
「好啦,我們啾啾圓滾滾的,最可愛了!」
他好聲好氣地解釋着,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我這才肯落到他的肩膀上,歪頭輕蹭他的耳朵。
他咯咯直笑,肩膀隨着笑聲微微顫動:「啾啾,很癢。」
季應慈的笑聲很好聽,比泉水還要悅耳。
我認爲這是世界第二好聽的聲音。
世界第一好聽的聲音,當然是我婉轉的歌喉。

-2-
不管季應慈去哪裏,都會帶着我。
一是我乖巧懂事,從來不亂飛給他惹麻煩。
二是我妙語連珠,經常給他當髒話嘴替。
在我有記憶的時候,季應慈就混不吝地教我說髒話。
那時候季夫人還在人世,在她的溺愛下,季應慈當着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
長着一副斯文矜貴的皮囊,教出來的話是一句比一句下流骯髒。
他當時年少輕狂,好爲鳥師;我當時年幼無知,求知若渴。
一個愛教,一個愛學。
在語言的啓蒙期,我學的是國粹 C 語言,什麼實力,根本不需要多說。
最光輝的一次戰績是在季家開辦的歡迎宴會上。
季應慈的繼母剛過門,帶着那個私生子第一次公開亮相。
衆人虛僞客套,紛紛對這位新太太阿諛奉承。
見季應慈似笑非笑,滿目諷刺悲涼,我就知道該我閃亮登場了。
我鉚足勁兒,在宴會廳盤旋而飛,嘰喳大叫着「渣男」「小三」「野種」,像個不知疲累的大喇叭。
季應慈的便宜爹惱羞成怒,臉都氣成了豬肝色,厲聲讓季應慈管好我。
沒等季應慈回覆,我就搶先嘹亮開口:「少管你爹!」
怕這個老登聽不清,我還貼心地重複三遍。
在抑制不住的鬨笑聲中,我飛速啄走小三繼母的耳環,順便在野種私生子頭上落坨翔子。
我把那兩顆漂亮耳環銜給季應慈,想用亮閃閃的石頭哄他高興。
「小財迷,知道你喜歡寶石。」季應慈嫌棄地瞥一眼耳環,然後隨手一丟,撓撓我的下巴。
他似安慰,又似誇獎:「回去給你買更好的,這個又髒又晦氣,乖,咱不要!」
我眼巴巴地看一眼地上的耳環ƭūₗ,忍住撿回來的衝動,抬頭看向笑意正濃的季應慈。
他確實不喜歡這對耳環,但心情看起來非常高興。
高興就好。
我喜歡看他笑。
可總有人想讓季應慈不開心。
那對母子,他們一個捂着耳朵啜泣,一個捂着腦門尖叫:「來人把這隻鳥抓住,拔毛煲湯給狗喝!」
沒人理會他們自由發揮的鬧劇,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季應慈的臉色。
我依偎在季應慈的手掌裏,閒適地罵罵咧咧:「六六六!
「狗屎東西!你算老幾!
「看我不爽就去死!
「少管你爹!」
等我說完,季應慈才慢悠悠地開口:「實在不好意思,對愛寵管教無方,讓大家見笑了。
「這小傢伙兒,淨愛說些大實話。」
他雖然是微笑着,但聲音冷然,不含半分笑意:「父親,母親和弟弟,肯定不會跟一隻小鳥斤斤計較吧?」
我緊隨其後地附和:「啾啾!啾啾!」
宴會被我倆攪得不歡而散。
不過宴會上的豪門祕辛廣爲流傳,成爲新的談資。
尤其是我,一戰成名,威名遠揚。
季應慈敢騎到親爹頭上,而我能隨便站到季應慈頭上。
誰是家裏的老大,一眼分曉。
自此,大家對我和季應慈敬而遠之。
圈內共識:不要招惹季應慈和他的鸚鵡嘴替。
無人挑釁的日子,真的無聊了很多,只能在公司裏逮着季家那三個傻唄罵罵咧咧,好過個嘴癮。

-3-
清晨,季應慈帶我出去遛彎兒。
我高飛盤旋,享受着天空的寬闊無邊。
痛痛快快地撒完歡,想回到季應慈身邊,卻突然被一枚鋼珠打中翅膀。
一側的翅膀疼痛失力,我像是斷線的風箏,歪歪扭扭地下落。
正想蹦蹦跳跳地去找季應慈求助,卻被一隻手抓起。
虎口攥到我受傷的翅膀,痛到炸毛。
這人步伐匆匆,飛速地帶我離開公園。
我側臉歪頭,露出我的黃金左臉啾啾叫,試圖賣萌激起這個蒙面人的同情心。
他卻惡狠狠地警告我:「老實點,死鳥!」
敬酒不喫喫罰酒,看我狠狠地懲罰你。
我邊氣憤地罵「傻唄」,邊用力地啄他的手。
他喫痛,一氣之下,將我攥得更緊,卡住我命運的脖頸。
欺負一隻小鳥算什麼本事!
意識逐漸模糊,竟然暈死過去。
再一睜眼,是在一個黑暗的籠子裏。
我忍痛扇動起翅膀,想用力把籠子衝撞開,卻一下子跌落在籠底。
劣質的遮光布透氣性很差,感覺呼吸都是問題。
難道我真的要莫名其妙地死掉?
那誰來保護季應慈?
季應慈其實是個小可憐。
身上張牙舞爪的尖刺,不過是他保護自己的方式。
自從季夫人去世後,世界上再也沒有人真心實意,無條件地愛他。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只能孤獨地與我訴說滿腹心事。
而我只能說兩句攻擊力沒那麼強的髒話安慰他。
我不能死掉。
沒關係,我命這麼硬,肯定能逢凶化吉。
家裏的那個毒婦小三暗暗給我下過這麼多次毒,卻沒料到我百毒不侵。
我,並非Ṭũ̂ₖ凡鳥。
最後一次,再試最後一次。
三,二,一!
全身一陣陌生的熱潮湧流,舒服又難耐。
伸展四肢時,籠子瞬間四分五裂。
我暈暈乎乎地跪坐在地上,一把扯下頭頂的遮光布,發現自己已經化爲人形。
輕輕蜷縮起陌生的腳趾,感覺十分的新奇。
抬頭左右張望,發現自己在一套破舊的小公寓裏。
「什麼動靜?」
聽到聲音,我扯過窗簾遮住自己光裸的身體。
只露出一個腦袋觀察這羣人。
「季……季哥,突然冒出來一個女人!」
一個熟悉的面孔,撥開外圈的男人,警惕地打量我。
是季應慈的野種弟弟。
他眯縫起眼睛,摩挲着下巴,停在原地:「憑空出現的陌生漂亮女人?肯定有詐!」
戒備的眼光探照燈一樣,掃過我的四周,最終停留在地上的遮光布上。
野種目眥欲裂,咬牙切齒:「你是季應慈派來救那隻死鳥的?」
我呵呵一笑:「少管你爹!」
那羣小嘍囉面露慌張:「季哥,鳥沒了我們拿什麼去跟季應慈談判?」
野種大手一揮,並不把我看在眼裏:「給我先把這個女人抓住!」
他們一羣人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
遠看不知道,近看嚇一跳。
一張醜臉旁邊,是更醜的臉。
噁心得我連連尖叫。
「啊——醜八怪——滾——」
玻璃緩緩裂開。
屋子裏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眉頭一皺,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沒等我尖叫的尾音結束,這羣人就陸陸續續地倒在地上。
「嗯?」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腿,朝離我最近的人踢了一腳。
毫無反應。
福禍相依,驚喜真是接二連三。
我伸出手指,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喉嚨,洋洋得意。
將來,我真的可以幫季應慈罵死人。
正打算高歌一曲慶祝,剛一開口,卻化成原形。
「啾啾?」
在我一臉蒙的時候,季應慈破門而來。
他將我從地上輕輕捧起,緊緊貼在他臉頰一側:「我可憐的啾啾!是我對不起你!」
一滴溫熱的淚水緩緩流淌,沾溼我的羽毛。
上一次見到他落淚,還是在季夫人去世的時候。
我先是心疼地用頭輕輕蹭去他的淚水,又抬高受傷的翅膀告狀:「啾啾!」
季應慈看到後,輕觸翅膀上的血污,淚水再度奪眶而出:「天殺的!我饒不了這羣混蛋!」
被醫生檢查傷口時,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看着我,喃喃自語:「啾啾將近一天沒喫飯,都快餓出刀胸了。」
醫生的手一頓:「少爺,刀胸是胸骨頭凸出來像刀一樣,不是,呃,胖得像被砍了一刀……」
「啾啾!」
聽到我的抗議,季應慈拭去淚水,瞭然一笑:「沒有,我們啾啾不胖!回家給啾啾喫自助餐,好不好?」

-4-
那天參與綁架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野種留着一條賤命,卻也斷掉一條胳膊。
「集體暈倒,是因爲受到不明聲波攻擊?」
「是的,少爺,屬下無能,沒能查到聲波來源。」
「沒事,你先去摸清那個野種的其餘勢力。」
季應慈靠在椅子上,手指敲擊着扶手,陷入思考。
我落到他的手指,挺起胸膛,腦袋左歪歪,右歪歪:「啾啾!」
想不到吧?是我做的!
我很厲害的,你小子可算是傍了個大的!
他忍不住勾勾脣角,把我託到眼前,輕撓我的下巴:「難不成是你乾的?」
我張開尾羽,興奮地回應:「啾啾!」
季應慈笑意更盛,沒有繼續追問,顯然並不相信。
但他還是違心誇獎我:「好好好,我們啾啾厲害着呢!」
不相信我,我就證明給他看。
我自信滿滿地飛向置物櫃,擺足陣勢,仰頭朝琉璃擺件大叫幾聲。
毫無反應。
蹦蹦跳跳地換到另一個方向,張開翅膀大叫。
還是毫無反應。
我用爪子撓撓臉,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他卻笑着往牀上一倒,閉上眼睛沒幾秒就沉沉睡去。
我急得一直在他牀頭蹦來蹦去,甚至炸毛。
終於,在遏制不住的急躁中,熟悉的熱潮滾滾湧來,我再次化爲人形。
看着季應慈那熟睡的臉龐,化形成功的興奮逐漸隨着他的呼吸平靜。
比起證明自己,現在我更想抱抱他。
又是找我,又要處理那羣混蛋,還得跟野種周旋。
他確實很累。
我躡手躡腳地挪動位置,剛跨坐到他的身上,他就一下子睜開眼睛。
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陣天旋地轉,我被他摁倒在牀上。
他居高臨下地俯瞰我,冷漠地問:「你是誰?爲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裏?誰讓你過來的?」
大腦被摔得暈暈乎乎,沒辦法思考。
嘴巴條件反射地道:「少管你爹!」
他氣極反笑,手上加了些力氣:「知道上一個挑釁我的人,最後怎麼樣了嗎?」
我被緊緊鉗制,痛到皺眉,眼淚不受控制地盈滿眼眶,手腳掙扎着,一頓亂撲騰。
被子順着我的身體曲線滑落,露出我光裸的身體。
季應慈的眼睛像是被燙到,迅速挪開目光,身體僵硬一瞬,語氣更加涼薄:「呵,又是誰想出的美人計?
「說,你到底是誰?」
我費力地扭過頭,半張臉埋在被子裏,淚眼婆娑地看着Ţų⁽他,委屈巴巴地控訴:「季應慈,你 TM 壓得我翅根疼……」
他眉頭微皺,疑惑地重複:「翅根……疼?」

-5-
在我顛三倒四,詞不達意的語言表達中,季應慈終於相信我是啾啾。
我紅着眼眶窩在季應慈的被子裏,氣鼓鼓地霸佔着他整張牀,滾來滾去。
翅根,哦不,剛剛季應慈給我糾正,是肩胛骨,還在隱隱作痛。
這傢伙,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勁!
季應慈自知剛剛的行爲過火,尷尬地站在牀下,手足無措地罰站,沉默好一會兒,才溫溫吞吞地跟我道歉:「啾啾,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別生我氣,我給你揉揉背,就ƭŭ̀ₑ不會覺得那麼疼了。」
我這才露出半個腦袋,眨眨眼睛,寬容大度地給他遞臺階:「不客氣。」
「啾啾,你應該回復我『沒關係』……」
他剛糾正完,我就立刻平趴在牀上,勾起腳,一下子把被子掀飛:「好啦,沒關係,你過來吧。」
「你……哎呀!」
季應慈卻連忙後退幾步,慌張地背過身,一言不吭地向衣帽間走去。
朦朧的燈光下,他的耳朵紅得彷彿要滴血。
直到我穿好衣服,季應慈纔敢慢慢轉過身來。
季應慈的 T 恤很寬大,卻也只能蓋過我的屁股,我坐在牀邊,兩條腿胡亂地踢來踢去。
他的目光匆忙地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依然不敢正眼看我:「呃,我明天叫人給你送幾身衣服來。」
「我不能自己去搶嗎?」
季應慈已經習慣我異於常人的胡言亂語,心平氣和地着重強調最後一個字:「呃,不太行,我可以帶你去『買』。
「作爲條件,待會的按摩,你不要亂動。」
得到我的再三承諾後,溫暖寬厚的手掌才輕輕按壓在我的後背,任我調遣。
「左邊,靠下一點,對,就是這裏。
「用點力,對,就是這樣,好舒服啊!
「季應慈,你真厲害。」
……
按摩結束,我滿足地翻過身。
昏暗的燈光下,看到他飄忽的眼神,和緋紅的臉頰。
季應慈的按摩服務非常盡心盡力,疼痛都隨着他的體溫化開。
「你很熱嗎?剛剛手掌也很燙。」
他聽到聲音,如夢方醒,一動不動,我繼續追問:「幹嘛圍着被子一動不動?到底是冷還是熱……」
聽完我的問題,季應慈又不動聲色地把被子往腰上拉了拉,背對我側躺下,反覆深呼吸,閉上眼睛:「沒有,只是有點困……」
月亮已經悄悄隱匿在雲層中,萬籟俱寂。
我也鑽進被子,在背後環抱住季應慈,靠住他臂膀一側,輕輕闔眼:「那就睡吧,我們一起。」
睡意矇矓中,我無意識地思考——
爲什麼季應慈一整晚都是這個姿勢?身上還一直這麼燙?

-6-
很喜歡在商場試各種衣服首飾。
尤其是看到季應慈眼前一亮又一亮。
我拽着季應慈逛了一家又一家,他興致不減,統統大手一揮,全部買賬。
季應慈陪神祕女人逛街一事,也隨之迅速傳開,成爲最新的八卦謎題。
而季應慈本人正新奇地打量着自己的衣帽間。
黑白灰的衣帽間中,突然多出許多豔麗鮮活的色彩,不再單調沉悶。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脣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轉過頭來,看向對鏡子臭美的我:「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我翹着蘭花指,提起裙角,對他深深鞠躬:「謝謝你!」
季應慈維持着等待誇獎的姿態,昂着下巴等了好幾秒,纔不可置信地問:「這就沒了?」
我撓撓頭,冥思苦想,又補充一句:「你人真好,真牛逼,牛逼死了。」
「啾啾,你真是……」
他用關愛文盲的眼神,同情地看着我,無奈地嘆口氣,掏出手機:「我去問問,能不能給你找個學上。」
聽到上學,我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我不想去……」
驕傲如我,不希望自己文盲到人盡皆知。
我絞盡腦汁,給出一個十分牽強的理由:「人需要上學,但是鳥不用,鳥是自由的。」
季應慈撲哧一笑,思索一番,勉強同意我的請求,但還是嚴肅地跟我說:「你可以不上學,但不能不學習,你現在已經化形成人類的模樣,需要正常地融入這個社會。
「至於學習方式和內容,我不過多要求,你可以自由選擇你感興趣的。」
試試這個,試試那個,最後覺得互聯網真是個好東西。
在互聯網上多個平臺混跡,我的生活常識不僅得到拓展,語言系統也順利升級。
生活既閒適,又充實。
季應慈可能以爲我只能夠流利規範的日常溝通,卻不知道我已經在罵人方面登峯造極。
不敢稱自己是什麼網絡女神,也能Ŧũ̂⁼說自己是一個混網的人。
經營着音樂領域的自媒體賬號,有時原創,有時翻唱,無聊時下場親自力懟黑粉,把對方罵到銷號。
現在的我,強得可怕。
新的戰場亟待我去廝殺。
這次在老宅碰到季應慈的渣男親爹,他當衆內涵我拿不出手:「還以爲阿慈眼光多高呢,最後身邊竟然留了這麼一個上不得檯面的……」
以前的我肯定不經思考,只會簡單粗暴地回懟「傻唄」「滾蛋」「少管你爹」……
現在的我學有所成,已經蛻變,能夠兼具文明感、殺傷力與侮辱性。
「嘴巴那麼毒,內心一定很苦吧。
「但凡你說的有點道理都不至於一點道理也沒有。
「你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嗎?還是你的尿是啞光的?
「寵妾滅妻,抬小三進門的鳳凰男還有臉對別人指指點點?果然是給的臉多了,真把自己當人了。」
一串兒不帶髒字的高級句式,懟得老登啞口無言。
季應慈聽到時,先是愣住,隨後雙眼放光,連連爲我鼓掌,就差站起來給我大聲喝彩「罵得好」。
笑得那叫一個春風滿面,絲毫不在乎親爹憋屈的臉色和目光。
牆頭草隨強風而倒,旁支的許多親戚見季應慈這麼重視我,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見風使舵,對我讚美誇獎。
「哎呀,阿慈這孩子打小就優秀,找的女朋友也是,也是這麼的,呃,能言善道!」
「何止伶牙俐齒、能說會道。這長相上也是楚楚動人,跟阿慈郎才女貌,般配!登對!」
……
季應慈聽得飄飄然,面上淺笑,好像是對這些漂亮話擺着謙虛的態度。
實際上,他十分暗爽。
如果他有尾羽的話,肯定已經在左右搖擺了。
現在他把我攬入臂彎,手指在我的肩膀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
我聽着這些話實在是太過誇張,誇張到我這種自戀的人都覺得好笑。
於是笑着擺手回應:「謝謝大家的誇獎,我哪有大家說得這樣好?
「而且,我也不是季應慈的女朋友。」
季應慈此刻身體繃緊,手緊緊扣住我的肩膀。
原本春風盪漾的笑容如遇寒潮霜降,頃刻凍結在臉上。
鬧哄哄的會客廳裏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他們面面相覷,疑惑不解,欲言又止地四處張望。
小孩子們呲着的大牙也都同時乖巧懂事地收了回去。
尷尬中,季應慈開口打破沉默,說話罕見地卡殼:「咳,其實,我是她的,呃……」
大家聞聲轉頭,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他,像聚光燈一樣,等待他宣佈我的身份。
「呃,我是她的……她的……」
我的身份就這麼燙嘴嗎?
這麼爲難,還是我自己說吧。
我安撫似的握住那隻僵硬的手,揉一揉,大大方方地微笑:「主人。」
大家聽到後,都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有的甚至還挖挖耳朵,懷疑自己幻聽。
最先反應過來的大人急忙把小孩子的耳朵捂住,低下頭,不敢直視我們的眼睛。
「他是我的……唔唔唔!」
沒等我說完,季應慈就抬起手,緊緊捂住我的嘴巴,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辯解:「熟人,哈哈,老熟人……」
我還想繼續說季應慈是個好人,嘴脣艱難地一張一合,濡溼他的掌心。
季應慈此刻低頭在我耳畔輕聲地懇求:「好啾啾,就當我求求你了,你先閉嘴行嗎?」
我這才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等季應慈說完離場的客套話,安安靜靜地任由他牽手離去。
衆人對我們離去的背影竊竊私語,甚至還能聽清幾句。
「大妹子,他們說的是中文嗎?」
「看不出來啊,原來季應慈私底下玩這麼花……」
「所以,我們也是他們 play 中的一環嗎?」
「你看他倆之間那膩膩歪歪的氛圍,包是的。」
季應慈……疑似名聲受損。

-7-
季應慈很認真地告訴我,以後不能再跟其他人說,我們之間是主人和寵物的關係。
「你現在畢竟,看起來是個人類小姑娘,得注意影響!」
我歪頭思考:「那以後別人問起來,我要怎麼回答?」
他抿住嘴,沉默不語。
我試探性地開口:「朋友?」
他搖搖頭,並不滿意:「感覺有點生疏。」
「好朋友?」
他還是很彆扭:「像盜版的巧克力派。」
現在的季應慈真的有點神祕。
我想不出來。
他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抓耳撓腮,在我快要忘記這個問題的時候,他鼓起勇氣問:「你很抗拒『季應慈的女朋友』這個身份嗎?」
我被問蒙,微微瞪大眼睛:「啊,爲什麼這麼問?」
季應慈低頭,似乎有點失落:「你當時……否定了這個身份。」
我覺得有點好笑:「因爲我不是你女朋友啊!」
「你可以是。」
我呆呆地看着季應慈的雙眼。
漆黑的眼眸,閃爍着邀請和緊張。
這次換我低下頭。
我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腳趾頭,有些爲難和羞恥:「可是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成爲我的伴侶……」
季應慈在我面前蹲下,抬頭再度與我對視,態度誠懇而真摯:「啾啾,你可以考慮一下嗎?
「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做你的伴侶。
「這段感情的主動權在你手上,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你說了算。」
留下這一句話後,他離開房間。
我一個人躺在大牀上,空落落的。
季應慈睡在客房。
我睡不着,偷偷去客房騷擾他,他卻把我攔在門外,說要減少跟我的肢體接觸。
「肢體的接觸,會製造愛情的錯覺,我不想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贏取啾啾的喜歡。」
說得那叫一個嚴肅正經。
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這段時間,他防我防得像流氓,兩個人連衣角都碰不到。
過去習以爲常的親密,與深夜的孤獨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無法接受,季應慈拒我於千里。

-8-
想通自己的感情後,我打算跟他表明心意,卻發現他最近總是加班。
凝重的面容讓我覺得,現在提這些兒女情長不合時宜。
走進季氏的公司,很晦氣,碰到季應慈那個缺胳膊少腿的野種弟弟。
他眼神輕佻:「最近我哥,對你不太關心?」
我翻個白眼兒:「你掉鹽缸裏了?一天天那麼閒,路過一輛化糞車都得過去嚐嚐鹹淡吧?少管你爹!」
「平時也這麼跟我哥說話嗎?他最近因爲公司下屬的那個慈善機構忙得焦頭爛額,回家還得對着一個炮仗,難怪天天愁眉苦臉。」
他似笑非笑,話語間隱隱帶着幾分陰冷:「對了,你不是唱曲兒有兩下嗎?現在慈善晚會,找不到合適的藝人,我哥沒讓你上嗎?不會是看不上你了吧……」
越說還越來勁。
不罵他了。
怕把他這種變態給罵爽了。
我不理會他,把他遠遠地甩到身後,並未看到他眼睛深處陰毒算計的目光。
季應慈見我過來,眼中劃過驚喜的光芒,連忙笑着起身:「啾啾,你來啦?我去讓祕書給你榨杯果汁,你隨便坐……」
「季應慈,公司最近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也不是什麼困難,就是下面的慈善機構的幾個管理,私吞善款,被人爆出來了,有人落井下石,渾水摸ƭū́ₙ魚,導致季氏的股價波動。」
季應慈讓我坐到辦公椅上,打開電腦中的一份文件:「你看,現在已經有解決方案了。」
方案很詳盡,鉅細無遺。
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
按理說,雌鳥應該比雄鳥更可靠的。
之前季應慈勸我學習,我還不當回事。
少壯不努力,遇事則自閉。
我不死心,驀然想起野種的話,期待地看向季應慈:「那我能幫上什麼忙嗎?聽說,缺個會唱歌的……」
季應慈敏銳地看向我:「你聽誰說的?」
「野種。」
季應慈眉頭微皺,警覺地思考:「慈善晚會確實還缺一個歌手,但他跟你說這個幹什麼?不會是要搞什麼幺蛾子吧?」
思考半天,還是覺得野種會在這件事上做手腳。
但又預料不到他要耍什麼陰招。
我突然興奮起來,摩拳擦掌:「那不如順他的意,引蛇出洞,說不定這次就能把他徹底扳倒。」
季應慈既欣慰感動,又憂心忡忡,抬手想摸我的頭,卻又遲疑地放下手:「啾啾,之所以缺人也沒找你,是因爲,這個時候代表季氏出頭,不管什麼身份,都會招惹很多網友的攻擊謾罵,我不想你遭受非議。」
這不就是專業對口嗎?
發瘋懟人,全網無敗績。
聽我自吹自誇,季應慈啞然失笑。
「好,那我抽時間陪啾啾看錶演時穿的漂亮衣服。
「表演時不要害怕意外,我一直都在。」
聽到他安心的話語,我突然有一個計劃。
表演結束,就跟他表明心意。

-9-
野種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可是我都要登臺演唱了,他還是沒有一點兒動靜。
直到音樂前奏響起的那一刻,我才發現不對勁。
這不是原定的表演曲目,而是我自己創作的另一首單曲。
聲調很高,轉音巨多,是我用來裝逼炫技的作品。
本來怕太過高調,沒選這首。
看來……是野種動的手腳。
關於他這個換歌的動機,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總不能懷疑,我發在網上的版本,是經過修音的?
他要讓我暴露「真實實力」,狠狠地打自己的臉?
神經病,腦殼裏裝的怕不是豆腐腦。
雖然內心極度無語,但還是要做好表情管理。
我微笑着看向嘉賓席,比季應慈的飛吻更吸引我注意的,是野種期待到猙獰的表情。
呃,莫非他是我的粉絲?
最好別,不然我親自把他開除粉籍。
我握緊話筒,調整情緒,呈現出最好的表演狀態。
一開嗓,就完全沉浸在音樂中,享受在舞臺上萬衆矚目的感覺。
表演結束,全場掌聲雷鳴。
只有野種失魂落魄地坐在位子上,臉色晦暗不明,與周圍格格不入。
可別黑化成私生粉,不然我唱歌用聲波把他給搖散黃。
剛到後臺,就看到季應慈抱着一大捧玫瑰花。
順手接過花束,會心一笑,他就自覺地幫我提起裙襬,陪我朝休息室走去。
ťŭ̀₊我把花放到桌子上,緩緩轉身,按着季應慈的肩膀,讓他坐在沙發上。
季應慈仰頭,與我對視。
眼睛中是不自知的狂熱與癡迷,炙熱到能融化一切寒冰。
我湊近他的面龐,輕聲問:「我唱歌好不好聽?」
「好聽。」
「我今天好不好看?」
「好看。」
我翹起嘴角:「當我男朋友,願不願意?」
季應慈的眼睛裏瞬間盈滿驚喜,閃耀着,像是暗夜中的流星。
他激動到語無倫次,語調上揚:「真的?」
我俯身輕輕啄吻他的嘴脣,一觸即離,糾正說:「季應慈,你應該回答『願意』。」
他的心臟狂跳,雙頰的緋紅暈染到眼角,神色迷醉:「我願意。」
話才說完,他扣住我的腦袋,一下把我拉進懷裏,深吻到難以呼吸。

-10-
久違的同牀共枕。
昏暗的燈光柔和而溫馨。
他拉着我的手,放到脣邊,輕輕啄吻:「啾啾,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對呀,男朋友。」
季應慈無賴地搖頭:「不對,我不要這個稱呼țũ₂。」
我苦惱地思考:「那你要什麼?」
他邊說邊紅了臉:「就是,男女之間,關係親密的稱呼。」
我不解地咬着手指:「不知道,沒學過,網課沒教啊!」
季應慈很有耐心地循循善誘:「那你猜猜『老婆』對應什麼?」
我在最近學習的詞彙中搜刮到一個:「老登?」
他無奈地倒在牀上:「不對,是老公!」
我故作沒聽清,又問一遍:「什麼?」
季應慈大聲重複一遍:「老——公——」
我憋着笑,點頭響亮地回應一聲:「哎!」
「啾啾!你耍我!」
燈一滅,我們嬉笑着扭打在一起,如干柴碰烈火,一點即燃,將房間裏的溫度燒高好幾度。
休戰間隙,季應慈故意模仿我的情態,歪頭靠在我的懷裏,跟我一起看晚會表演的熱評。
我個人的表演視頻發出後,熱度一騎絕塵,好評如潮。
【小九,你現在也是好起來了,都能跟這批一線歌星同臺演出了,再接再厲,下一步衝向國際。】
【九,我願意和你一起唱歌,哪怕是以扁桃體的形式。】
【黑子說話!之前是誰質疑我們家九九修音的?還有那些造謠我們九九是合成音的,出來打臉!】
【他們哪敢出來?冒一次頭被九姐追着罵十條……】
……
季應慈一條又一條地讀,對這些美評十分滿意。
見我面無表情,有些疑惑地戳一下我的肚子:「啾啾,你怎麼了?」
「我試圖找,疑似野種的用戶發言。」
季應慈突然垮下臉,掙脫開我的懷抱,一伸胳膊, 把我摟進懷裏。
好沒必要的雄性競爭欲。
我把唱歌時注意到的反常情況跟季應慈說完,他也一頭霧水。
兩個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完全想不通,野種爲什麼要給我送這種舞臺高光。
實在是奇怪。
排除所有可能性後,剩下的便是真相。
季應慈想到這裏, 面容扭曲了一瞬:「難道, 他真的是你的粉絲?」
我搖搖頭:「不應該吧, 我沒事就罵他們一家三口, 還傷他兄弟們, 讓他斷一條胳膊, 按理說他該恨死我了。」
季應慈有點抓狂:「萬一他就是變態呢?指不定是什麼恨比愛更長久的受虐狂!」
然後立馬打電話給助理,要查出野種所有平臺的賬號。
我依然沒有頭緒,繼續看評論區。
有幾條新評論引起我的注意。
【好神奇的歌聲,空靈乾淨,聽完像被南宮文雅摸過頭。】
【同感+1, 身心淨化後, 靈魂彷彿已經昇天。】
【能量好強的歌聲, 設成起牀鈴了, 希望有用。】
……
歌聲的作用。
一個新猜測在我腦中緩緩成形。
之前第一次化形, 我意外用聲波震暈野種他們一夥人。
這個傻唄,不會是想利用我唱歌時的高音,製造恐怖事件吧?
好蠢的謀劃, 都不知道提前驗證一下可行性。
估計是那次釋放出來的聲波把腦子震壞了。
季應慈聽完後, 十分贊同我的觀點, 並且指出:「大好的夜晚, 我們竟然拿來揣度弱智的思想, 真是浪費。
「剩下的時間, 還是該繼續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你說對不對呀, 啾啾?」

-11-
訂婚後的第一天,我們手牽手, 一起去季家後山祭奠季夫人。
季夫人好登高遠望,她親近自然,熱愛自由, 天性灑脫,敢愛敢恨。
她成年後不久, 便大膽地爲自己挑選墓地。
墓碑上的季夫人面容年輕,一如當年笑靨如花。
「媽,你還記得當年的那隻小鸚鵡嗎?」
季夫人怎麼會不記得呢?我是她親手在後山撿到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我要跟她結婚了。
「她天真直率,你肯定會很喜歡她。
「那一家三口, 已經被我送到國外, 死了也不能回國,不會髒了你的長眠之地。
「你……看到了嗎?」
放下花束與照片,我們往山頂去。
季應慈曾無數次走過這條山路。
從季夫人陪着, 到一人一鳥爲伴, 再到與我攜手。
這座山,是他的見證。
緣分冥冥之中自有註定,或許很久之前的某一天,幼時的我, 曾在幼時的季應慈頭頂掠過。
我們並肩坐下,看晚霞遠行千里。
飛鳥在殘雲前翻飛,送別今日的太陽。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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