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剛回國，老公就甩我一張離婚協議書。
說我們的婚姻該結束了。
我心如刀絞。
忍痛簽字。
然後揣着他的娃，嫁給了他的死對頭
四年後，看着我身邊縮小版的孩子，喊他死對頭爸。
他徹底紅了眼。
-1-
驗孕棒驗出兩道槓。
我還來不及欣喜。
丁宸便將一紙協議扔在我面前。
「楚欣，我們離婚吧，簽了這份協議，額外給你兩千萬。」
我看着面前西裝筆挺、面色冷酷的男人，始終點不下頭。
丁宸有些不耐煩：
「當初我們結婚時也簽了協議，協議婚期是三年，還有一個月結束，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等一個月後，婚約自動解除。不過到時候，這額外的兩千萬，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我深吸一口氣：
「丁宸，如果我說我懷孕了呢？」
我承認我自己賤。
到這個時候，還試圖用孩子挽留丁宸。
丁家子嗣單薄，爲了孩子，丁宸說不定會放棄離婚。
然而，丁宸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如墮冰窖：
「我結紮了，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丁宸是我唯一的男人。
這孩子不是他的，又是誰的呢？
但是，當一個人不相信你時，任何解釋都是徒勞。
-2-
丁宸走了。
我看着那份離婚協議，發呆。
我和丁宸的婚姻，很狗血。
三年前，本該嫁給丁宸的，其實是我的姐姐。
但是，姐姐爲了追尋真愛，臨近婚期出了國。
楚家爲了和丁家的合作，讓我替嫁。
丁家爲了面子，同意了。
我暗戀丁宸七年，沒有拒絕。
所以，唯一不情願的，便只有丁宸了。
我不知道別人的新婚夜是怎樣的。
我的新婚夜，丁宸扔給我一份協議。
便是那婚約續存三年的協議，三年後，無論我同意與否，婚約都解除。
那時，我雖然失落、痛苦。
但是，我並沒有放棄。
我覺得，只要我努力對丁宸好，總能捂熱他的心。
姐姐已經出國了。
陪在他身邊的是我。
總有一天，他能看到我的好。
這三年來，我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他胃不好，我千方百計地研究食譜。
他頭痛睡眠不好，我去學鍼灸。
現在想來，當時的我太幼稚太天真，誰會愛上一個保姆呢？
算了，我們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
我顫抖着手，想要在那份離婚協議上簽字……
突然，我的手機響起。
-3-
我媽打來的：
「欣欣，你姐回來了，下午的飛機，晚上和丁宸一塊回來，喫個團圓飯。」
我媽的聲音難言喜悅。
我開口，聲音有些啞：
「姐怎麼突然回來了？」
她嘆了一口氣：
「我當初就覺得那藍眼睛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姐非要嫁。果然，和你姐結婚後，他很快就暴露了，天天在外面玩。」
「把人帶回家，你姐懷孕了也不收斂，害得你姐流產了。」
「既然你姐選擇回來，肯定想通了，想通了就好啊。」
「對了，待會兒見着你姐，別提過去的事，讓你姐傷心。」
我媽聲音絮絮叨叨的，後面聽不太清了。
我突然明白一件事。
丁宸爲什麼急着離婚。
原來是楚藍回來了。
-4-
我的腦袋一陣眩暈，閃過一些莫名的信息.
我好像生活在一本書裏。
楚藍是主角。
而我卻是個炮灰女配。
暗戀丁宸，嫁給丁宸，卻在女主回來後，主動讓位。
後面，楚藍無法生育。
我竟然把自己的孩子讓給了他們。
看着他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我笑了，默默地祝福着他們。
我震驚了。
我這是神經錯亂了吧？
不過在那一刻，我好像突然不愛丁宸了。
我放下了筆。
沒有簽字。
憑什麼楚藍一回來，我就要給她讓位，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離婚前，先得噁心噁心他們，給他們找些不痛快。
我纔不做炮灰。
即使是女配，我也要做個惡毒女配。
-5-
我打車回的楚家。
丁宸和楚藍一塊回來的。
楚藍和三年前比，憔悴了一些，不復以往的活潑開朗。
但還是和以前一樣，只要她在的地方，就是全家的中心。
爸爸媽媽圍着她噓寒問暖。
剛下了一陣大雨。
楚藍身上乾乾淨淨的。
丁宸一側的袖子都溼了。
幾乎可以想象，丁宸是怎麼將楚藍護在傘下，任由雨滴在自己身上。
我和丁宸在一起的時候，永遠是他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追。
人和人，不能比啊。
我收斂失落，徑直走到了丁宸的身邊，擔憂道：「老公，你的衣服怎麼溼了？」
我親暱地摟着丁宸的手臂，楚藍的目光看了過來，略微失神。
丁宸想要掙開，然而我抱得很緊。
「老公，衣服溼了會感冒，你可是公司的頂樑柱，不能倒下，我帶你上樓換衣服！」
我看着他頭上的青筋抽了抽，似乎在極力忍耐。
但還是維持着丈夫的形象，跟着我上了樓。
一進房間，他就甩開了我。
「別動手動腳的。」
「你是我老公，我抱着你手臂怎麼了？」
丁宸深吸一口氣：「離婚協議簽了嗎？」
「不籤，我懷孕了。」
「我說過我結紮了……」
「你確定給你結紮的是正規醫生？而不是騙子？我這三年就你一個男人，你別想抵賴。」我冷冷道。
丁宸鐵青着臉看着我：
「楚欣，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這三年時間，我在丁宸面前，一直是賢妻良母的形象。
溫柔體貼，對他言聽計從。
他從未見過我這般刻薄、滿身帶刺的樣子吧。
實際上，溫柔體貼纔是我的僞裝。
我這人睚眥必報。
既然不能讓他對我動心，那也必定刺得他滿身血。
纔對得起我這幾年的卑微和難受。
我雙手抱臂看着他：「我怎麼了？比你這種提褲子不認人的人強多了。」
丁宸被我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6-
下了樓。
我又恢復了溫柔體貼。
挨着丁宸坐着，撒嬌。
「老公，我想喫魚，太遠了，我夾不到。」
「老公，水沒了，快幫我倒杯水。」
我一直使喚着丁宸幹活。
丁宸和楚藍的臉色都很難看。
楚藍或許深刻意識到，那以前總追在她身後的男孩，現在成了別人的老公吧。
楚藍飯喫到一半就藉口說累了上樓去了。
丁宸再也忍耐不住去了廁所。
「欣欣，你姐剛分手，你和丁宸那樣，會刺激她。」我媽低聲數落我。
我差點笑了。
這個家就是這樣，向來以楚藍爲中心。
楚藍跑了，他們讓我替嫁，從不在意我過得好不好。
楚藍回來了，他們滿心滿眼只有楚藍，絲毫不覺得我老公對楚藍好有什麼問題。
楚藍就像這個世界的主角，有她在，我永遠是無關緊要的配角。
沒有人在意我，沒有人關心我。
早該習慣了的。
我抬起頭，掩蓋住眼睛裏的失落，可憐巴巴道：
「爸媽，我懷孕了，所以才……」
我話音落，突然聽到杯子碎裂的聲音。
抬起頭，就看到楚藍雙手空空，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
丁宸也從洗手間跑了出來，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7-
回到家，丁宸惡狠狠地瞪着我。
「我確實懷孕了，難道不該說嗎？」
我在丁宸喫人的目光中，去了衛生間。
回想着楚藍的震驚和丁宸的憤怒。
我突然莫名快意。
大概，我真的有做惡毒女配的天賦。
第二天，我睡到天光大亮，一看時間，八點了。
我走出臥室的門，就看到丁宸坐在沙發上，臉色很難看。
丁宸是個很挑剔的人，就連咖啡的要求都很高。
以往，都是我給他做好早餐，泡好咖啡。
但是現在，我不想伺候了，睡到自然醒的感覺真好。
「餓了？」我問道。
丁宸沒回答，肚子卻發出「咕咕」的叫聲。
「那我叫個外賣。」
丁宸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外賣來之前，丁宸就摔門走了。
我忍不住給自己點了一個贊。
幸好沒叫他的份。
-8-
下午，我正在做 SPA，接到丁宸祕書的電話。
「嫂子，公司飯堂的飯菜不合宸哥的胃口，他都沒喫飯……」
對了，以往丁宸的午餐也是我包了。
這些年，把他胃口養得真刁。
除了我做的飯，其餘他喫兩口都沒胃口。
「沒事，等餓到不行他自然就喫了。」
傍晚。
我突然收到一條信息。
是一張圖片，楚藍髮來的。
照片裏那鼻樑高挺、側臉優越的男人，正是丁宸。
很快，那張照片就撤回了。
「抱歉，發錯了。」楚藍道。
我沒理她。
嘖，我這姐姐，向來想要什麼，勾勾手就有。
現在也用上這樣的手段。
白蓮變綠茶了啊。
我沒難過，相反，挺高興的。
那照片裏，丁宸的面前，擺着大紅的辣油火鍋。
丁宸的胃不好。
早飯午飯都沒怎麼喫。
晚上喫這火鍋，就等於催命符。
丁宸不喫辣，楚藍愛辣。
丁宸遷就她，當然要付出代價。
我睡了一個美美的覺。
果然，醒來後，手機上就有幾十個未接來電。
點開消息，全是丁宸祕書發來的信息：
「嫂子，宸哥進醫院了！」
-9-
我慢悠悠地起牀。
煲了個粥。
喫完早餐後，拎着剩下的早餐，就去了醫院。
丁宸住的是高級病房。
我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丁宸坐在病牀上，臉色慘白。
他朝門口張望着，似乎在期盼着什麼。
看到我，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轉開腦袋。
我走了進去。
「嫂子來了！」
程祕書連忙接過了我手裏的東西：
「宸哥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您盼來了。」
丁宸確實在盼星星，但是星星不是我。
「嫂子煲的粥好香啊，宸哥真有口福。」
丁宸那慘白的臉色，似乎好看了一些。
「我喝剩下的，倒了也浪費，就給丁宸送來了。」我慢悠悠道。
程祕書再八面玲瓏，也愣住了。
丁宸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滾！」
-10-
我欣賞了一會兒丁宸難看的臉色。
看着他不高興，我就放心了。
轉身出了病房的門。
結果，就看到門口站着一個人。
這人很高，一張臉不亞於丁宸。
我認識他。
丁宸的死對頭，司皓。
長得很斯文，可惜是個敗類。
丁宸喜歡的，司皓都要搶。
司皓就做過楚藍一段時間的舔狗。
後來，我成了丁宸的老婆。
司皓也試圖勾搭過我。
我有時甚至覺得，這司皓不會喜歡丁宸吧？
我盯着他：「偷聽？」
司皓吊兒郎當的：
「這怎麼叫偷聽呢？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聽。」
「欣欣牛啊，把那裝逼男氣成那樣，解氣。」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別叫得那麼噁心，滾蛋。」
「欣欣，你脾氣怎麼突然這麼火爆了？不過，」他那雙桃花眼裏，帶着莫名的深情，「這纔是我熟悉的你。」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
我只當他油嘴滑舌，一腳直接踩在司皓的腳上。
聽着他痛苦的「嘶」了一聲，我滿意離去。
-11-
我和丁宸的婚，肯定是要離的。
額外的兩千萬我也要。
拖着不簽字，只是想噁心丁宸和楚藍。
但是，我腹中的孩子……
我猶豫了幾天，最終，還是決定打掉孩子。
我掛了號，去了醫院。
先做了一系列的檢查。
醫生看着檢查報告：
「楚欣，你的身體條件，不能流產。」
我震驚了。
實際上，我昨晚又夢到那本書了。
那本書叫《霸道總裁的小嬌妻》。
夢裏，我就像個讀者，翻開那本書看。
丁宸是男主，楚藍是女主。
我是炮灰，司皓是反派。
我是默默祝福的聖母炮灰。
而司皓下場則悽慘很多，破產後，淪落到街上撿垃圾。
關於打掉孩子，和書裏的劇情一模一樣。
醫生也告訴我，不能流產。
「如果我堅持流產，會怎樣？」
「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我其實本來就有些猶豫，畢竟是我血脈相連的孩子。
醫生這麼說，我決定留下這孩子。
不過，我不會像書裏一樣，送給丁宸和楚藍。
我要獨自撫養這孩子。
我走出醫生辦公室，又看到了司皓。
司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醫生門牌上的「孕產科」三個字。
「欣欣，你懷孕了？」
「你懷孕了怎麼不告訴我？讓我陪你來醫院啊。」
「我雖然忙，但是再怎麼都要擠出時間來陪你和孩子啊。」
司皓深情道，話裏充滿了歧義。
我再次一腳踩在司皓的腳背上，還刻意碾了碾。
看着他扭曲的俊臉，才滿意離去。
-12-
樂極生悲。
或許是看着司皓喫癟。
我太高興了，不小心摔下臺階。
我下意識地捂住肚子。
模糊間，我感覺到一人朝着我衝過來。
隨後，我被抱了起來。
「醫生！醫生，快來看看她！」
好像是司皓的聲音。
只是，他的聲音裏，爲什麼透着緊張？
我模模糊糊地想着。
很快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我便看到司皓坐在牀邊。
他坐着矮凳，一雙長腿，無處安放。
見我醒來，司皓的桃花眼瞥了過來：
「喲，醒了？楚欣，你是不是小腦沒發育啊，走路都會摔倒。」
司皓毫不留情地嘲笑我。
我確定以及肯定，
我暈倒前，那緊張喊「醫生」的司皓，是錯覺！
突然，司皓大變臉：「欣欣，你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哪裏疼，我幫你吹吹……」
下一瞬，一抹身影就插在了我和司皓之間。
丁宸抓着司皓的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司皓，這是我老婆。」丁宸冷冰冰道，恨不得用眼神將司皓碾碎。
「欣欣原來有老公啊。她一個人來醫院產檢，我還以爲她老公死了呢。」司皓絲毫不相讓。
丁宸抿着脣，瞪着司皓。
司皓完全不怕他。
「滾！」丁宸冷冷道。
「嘖，丁宸，你是復讀機嗎？只會這個字。」
司皓嘲諷了丁宸一頓。
嘲諷得他到爆發的邊緣，司皓才離去。
我的心情也不錯。
雖然司皓討厭。
但是，司皓氣丁宸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丁宸突然瞪着我，臉色難看極了。
我摸着自己的臉，才發現自己不禁露出了笑。
「我的東西司皓都要搶，他對你好，是因爲你是我老婆，別自作多情了。」丁宸冷冰冰道。
在那一瞬間，我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絕佳的主意。
能氣死丁宸。
我的臉上露出苦惱的表情：「怎麼辦呢？我好像愛上司皓了。」
「丁宸，我回去就籤離婚協議。」
我的話，果然令丁宸的臉鐵青到了極點。
-13-
回到家後。
我就找離婚協議。
結果發現，居然找不到了。
我打電話給丁宸：
「離婚協議呢？」
那邊頓了頓，纔開口：「不知道。」
我跟丁宸在一起三年，自然瞭解他。
他撒謊了。
離婚協議被他藏起來了。
當初逼着我籤協議，現在居然藏起來不讓我籤。
看來，丁宸對楚藍也不過如此。
爲了男人的面子，居然選擇暫時不離婚。
不過，我也沒在意。
丁宸堅持不了多久了。
-14-
接下來的日子，我該喫喫，該喝喝。
同時也規劃好離婚後的日子。
找個小城，開開小店，過過小日子。
突然，我接到了我媽的電話，讓我回去一趟。
我回到家。
就看到我爸我媽、楚藍，都在家坐着，面色十分嚴肅。
一見我，我媽就走了過來，拉住了我的手：
「欣欣，我知道你嫁給丁宸這些年過得並不開心，他對你不好，還把你當保姆……」
她一副心疼的模樣。
我突然有些想笑。
原來她都知道啊。
我以前覺得她只是不關心。
就像小時候，楚藍稍微磕碰，他們就會送去醫院。
而我發燒一整夜，都沒人發現。
比這更殘忍的是，她其實知道，只是不在意而已。
同是她的女兒，楚藍是心頭肉，而我就是一塊贅肉。
「欣欣，要不就離婚吧。」
她提出離婚，肯定不是爲我着想。
而是爲了……
我看向楚藍。
「是啊，丁宸本來就不喜歡你，何必互相折磨。」楚藍道。
我開口：「丁宸喜歡姐姐，姐姐這意思是，我們離婚，讓丁宸和你結婚？」
楚藍沒說話，但是明顯是這意思。
我看向我媽和我爸，他們打得明顯也是這個主意。
沒有期待，自然也沒有失望。
我撫摸着自己的肚子：「離婚的話，那我的孩子怎麼辦？」
「楚欣，你別裝了，你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丁宸的，丁宸沒揭穿你，是給你面子，你別得寸進尺了。」楚藍一點不留情面道。
呵，看來楚藍等不住了。
「五百萬。」我低聲道。
楚藍愣了一下：「什麼？」
「給我五百萬，我和丁宸離婚。」
爸媽很疼楚藍，楚家的東西都是給她的，五百萬對她來說是毛毛雨。
我獨自撫養孩子，錢越多越好。
到時候丁宸知道自己被賣了五百萬，肯定被氣得半死。
一舉兩得。
楚藍一咬牙，點了點頭。
「那叫丁宸來吧。」
楚藍打得電話。
丁宸來得很快。
「丁宸，離婚協議呢？」我問道。
丁宸瞪着我，低聲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和司皓在一起？」
「是啊，我等不及了，就算我能等，孩子也等不了了。丁宸，離婚吧。」
丁宸抿着脣沒說話，很明顯不想離婚。
「阿宸，既然欣欣執意要離婚，就離了吧。」
楚藍開口，丁宸纔給祕書打電話。
很快，離婚協議就送來了。
我利落地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丁宸，記住，是我不要你了。對了，分手費記得打我卡上。」
我簽下字，利落轉身離去，沒有回頭。
丁宸，再見了。
-15-
我迷茫地走在大街上。
我本來以爲我不會難過的。
但是，心還是像空了一塊。
空的漏風。
我對丁宸早已死心。
從今天起，我不僅失去丁宸，還失去我的家人。
其實，他們從來沒關心過我。
只是今天，我開始直面這個事實。
沒有人愛我，沒有人關心我……
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配角。
突然，一輛邁巴赫停在我的面前。
車門打開，一隻大長腿邁了出來。
那斯文敗類的模樣，正是司皓。
司皓下車，攔住了我的去路。
「離婚了？」
我瞪着他，他消息怎麼這麼靈通？
「楚藍告訴我的。欣欣，現在沒人阻擋我們在一起了。」司皓深情道。
我無語：「你神經病吧。你要報復丁宸也沒必要這樣吧？我懷孕了，你喜當爹？」
「丁宸兒子管我叫爹，想想都爽。」司皓摩挲着下巴道。
好了，破案了，司皓真是神經病。
我繞過司皓往前走。
司皓追在我的身後，一直說着我嫁給他的好處。
我滿心無語。
不過，心裏的難受，倒是沖淡了不少。
-16-
我離開了那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來到了幾千公里外的小城。
陌生的人，陌生的景，一切都是陌生的。
我想重新開始。
結果，我剛下飛機，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司皓笑盈盈地看着我。
「好巧啊，楚欣，你不會跟着我吧？」
我：「……」
我想說的話，被他搶先了。
我來到早已買好的房子。
這套房子，是我網上看，網上成交的。
結果，我剛要進門。
對面的門也打開了。
司皓那張斯文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
只是，表情誇張：
「欣欣，你怎麼住我家對面？還說不是跟蹤我，暗戀我就直說嘛。」
我進門，關上門，用「砰」的一聲，回應了司皓的話。
-17-
這房子拎包入住。
家政事先打掃過。
所以，我就簡單收拾了一下。
剛坐下，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我拿起，手機就掛斷了。
是丁宸的號碼。
打錯了？
我乾脆拉黑了。
不一會兒，又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過來。
「嫂子，我是丁宸的朋友，丁宸喝醉了，你能來接一下嗎？」
以前，丁宸偶爾應酬，喝醉了，不管多遠，我都會去接。
但是現在……
「我和丁宸已經離婚了，你給他祕書打電話吧。」
說完，就徑直掛了。
順便，也把這個手機號加入了黑名單。
黑名單裏頓時躺了兩個人。
這還只是個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丁宸身邊的各種人，給我打電話。
又是丁宸胃痛進醫院。
又是丁宸感冒了。
還有更離譜的，說丁宸想我想哭了。
有毛病啊。
我都成全他和楚藍了。
所以，我懷疑這些人存心不讓我好過。
我乾脆換了手機號，重新註冊了個微信。
如此，倒是過了一段安生的日子。
我在樓下開了一家花店。
「歡迎光臨。」
我抬頭，看見來人，頓時翻了一個白眼。
司皓西裝革履的，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看着很斯文。
司皓挑了一束玫瑰。
「九十九。」我報了價格。
司皓支付寶付款後，將花遞給我。
我不接，他主動插在櫃檯前的花瓶裏。
司皓陰魂不散的。
他爲了能給丁宸的兒子做爸，真是頗費苦心。
不愧是書裏的大反派。
也不枉費丁宸讓他去撿垃圾的下場。
開始，我還會拒絕。
後面，我麻木了。
他愛咋地咋地。
「楚老闆，你定的花送來了。」
我聽到叫聲，連忙出去接。
突然，一輛車失控地朝着我撞過來。
那一瞬間，我的腦袋完全是懵的。
直到一抹身影將我撲倒在地。
好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
是司皓。
他最臭美，出門扔個垃圾，衣着都一絲不苟的。
這時候，金絲眼鏡掉了，頭髮亂糟糟的，看起來狼狽極了。
我卻覺得莫名地親近。
「司皓，你快起來，有沒有哪裏受傷？」我急切道。
「我又不是你，那麼笨。爺跆拳道黑帶呢，一輛小小的汽車能奈我何……」
司皓翻身坐起，俊臉有瞬間的扭曲，「操！爺的腿好像斷了！」
我連忙打了 120。
等救護車的時間裏，我看着他扭曲的腿，有些不知所措，急得眼睛都紅了。
「就一點小傷，死不了。」司皓渾不在意道。
突然，他的表情變得不知所措，「怎麼哭了？欣欣……你別哭……哎呀，真沒事，你看我給你蹦一個。」
他說着，真要爬起來。
我連忙按住他：「你再動，我就大哭了。」
他頓時不敢動了。
-18-
到了醫院。
醫生給司皓處理好了傷口，又做了個全身檢查。
萬幸的是，只傷了腿。
而且不是很嚴重。
做個小手術，養三個月就行了。
我陪着司皓手術。
給他請了個護工。
我天天去醫院給他送飯。
之前還要蹦的人，現在躺在病牀上，一副「病美人」的模樣。
「欣欣，我要喝水……」
「欣欣，我的手好疼，要餵飯……」
「欣欣，肩膀好酸啊，給我捶捶。」
我不想理他。
他那張俊臉頓時皺起。
「腿好疼啊，是爲誰受傷的呢？」
我在他牀邊坐下，給他捶肩膀。
丁宸就是這時候進來的。
他站在病房門口，猛地敲了一下門。
我抬頭看去，便見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一段時間不見，丁宸看起來憔悴滄桑了很多。
丁宸一言不發，拉着我就往外走。
「丁宸，你的髒爪鬆開，別碰我女朋友！」
「還不放開，老子跟你拼了！」
司皓說着，就掙扎着要下牀。
「躺好，你要是下來，晚飯沒了。」我瞪他，「我跟丁宸聊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司皓這才乖乖躺好。
丁宸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猛地深吸兩口氣，才壓抑着暴怒的情緒。
我們來到門外。
我看着他：「你來給我發和楚藍的婚禮請柬嗎？我沒興趣參加前任的婚禮……」
「楚欣，我沒和楚藍結婚。」丁宸開口，聲音沙啞。
「那你找我做什麼？」
丁宸不說話。
我不耐煩，轉身就要進病房。
「楚欣，我們復婚吧。」丁宸終於開口，「這段時間，你不在，我經常想到你，做夢也夢到你。我發現，我是愛你的，你走了後，我纔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丁宸說着，語氣變得委屈：「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程祕書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丁宸這麼驕傲的人，說出這樣的話，顯然用了很大的勇氣。
但是，我卻不覺得感動。
相反，覺得可笑。
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
「抱歉，我不愛你了，而且，我現在有了喜歡的人，請你不要來打擾我們。」
丁宸急了：「楚欣，不要相信司皓，他根本不愛你，他是爲了和我爭一口氣！」
我輕笑一聲：「我生病的時候，給你打電話，你說你要加班。而幾天前，我差點被車撞的時候，司皓把我護在身下，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你覺得，你有資格說司皓不愛我嗎？」
丁宸愣在那裏，啞口無言。
「丁宸，我們離婚了，回不去了。你去找你的楚藍吧。」
我說完，轉身進了病房。
丁宸一直站在那裏。
像被拋棄的小孩一般，茫然無措。
我卻沒絲毫心軟。
任何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和作爲負責。
他已經二十六了，不是六歲。
沒有人會永遠站在原地。
沒有人會一直包容他。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我進了病房，就聽到司皓咋咋呼呼的聲音。
「欣欣，腿好疼啊，快來親親，親親就不疼了。」
我掐住了他的耳朵。
「哎呀，叫你親臉啦，你親嘴做什麼，大庭廣衆的……」
-19-
一週後，司皓出院。
我請了個護工，照顧了他三個月。
而我，也時常去看他。
三個月後。
按照醫生說的，他能自由走動了。
但是，他恢復得格外慢，腳一碰地，就鬼哭狼嚎。
不對勁。
他屬於穿衣顯瘦、脫衣顯肉的類型。
有一次，被我不小心撞見了，有八塊腹肌。
可見平時沒少鍛鍊。
這麼好的身體素質，怎麼可能三個月都沒好呢？
「欣欣，腿好酸啊，快幫我按按。」司皓照常道。
我突然捂住肚子。
司皓猛地一下就蹦起來：「欣欣，怎麼了？肚子疼？我送你去醫院！」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司皓頓時明白自己裝的露餡了。
他變得嬉皮笑臉：「哎呀，我這腿怎麼突然好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我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耳朵。
-20-
司皓陪着我產檢，陪着我生產。
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他笨拙又小心翼翼地圍着孩子。
「乖寶，叫爸爸。」
我是個新手媽媽，很笨拙。
司皓陪着我成長。
幾天後，他已經能熟練地換尿布了。
寶寶一歲的時候，學會的第一個詞是「媽媽」。
第二個詞是「爸爸」。
司皓樂了一整天。
我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給別人的孩子當爸爸，當得那麼起勁的。
寶寶兩歲的時候，我和司皓在一起了。
寶寶三歲的時候，我和司皓結婚了，寶寶當花童。
這次婚禮很低調，只邀請了司皓親近的家人和朋友。
司皓替我戴上了婚戒。
我轉頭看去，隱約看到人羣中有一抹身影。
我愣了一下。
很快回過神來，看着司皓，露出一抹幸福的笑。
我很幸運，這輩子遇到一個愛我的人。
-21-
我走出禮堂。
角落裏。
一大一小兩抹身影。
我有些緊張地走了過去。
丁宸正將一顆糖，遞給虎頭虎腦的小萌寶。
小萌寶五官還未長開，但是卻很像丁宸，明顯就是縮小版的丁宸。
小萌寶並沒有接那顆糖。
而是奶聲奶氣道：
「爸爸媽媽說了，不能喫陌生人給的東西。」
丁宸的動作僵住，眼眶肉眼可見的紅了。
我牽住了小萌寶。
司皓也走了過來。
我將小萌寶給了司皓：「跟爸爸去玩。」
司皓有些不情願，警惕地看着丁宸。
我安撫地看了他一眼。
司皓這才牽着小萌寶走了。
「楚欣……」
這四年，丁宸滄桑了很多。
他並沒有和楚藍結婚。
楚藍回了國外，和前夫複合了，繼續互相折磨。
丁宸一直沒結婚。
據說，他經常喝酒，過得很頹廢。
事業也一落千丈。
或許是蝴蝶效應吧。
我沒有選擇做個聖母炮灰，一切都發生了改變，沒有按小說裏的發展。
「那孩子……」丁宸的聲音有些急切。
「不重要了。丁宸，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不然，我會讓你永遠找不到我。」
我說完，轉身走了。
身後的男人，嗚咽出聲。
我卻沒有回頭。
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我的愛人。
-22-
我想起，我和司皓的第一次見面。
是在我和丁宸新婚後不久。
他攔住了我：
「妹妹，我們上輩子是不是見過啊？」
那些我本來覺得荒唐，且已掩埋的記憶—
伴隨着我和司皓在一起，變成甜蜜。
我經常以此嘲笑他，笑他油膩。
司皓總會抓着我一頓親，將我親得喘不過氣來。
「欣欣，其實，我們確實上輩子見過。」
「你忘記了。」
「不過沒關係，我記得就好了。」
【司皓番外】
我叫司皓。
我有個青梅竹馬，叫楚欣。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一個幼兒園，一個小學，一個高中。
大學的時候，她報考了南方的一座學校。
她的成績太優異。
我再努力，也只能報上和她同一座城市的學校。
兩座學校一南一北。
我經常乘坐幾個小時的公交車去看她。
只要能見到她，那一點車程又算什麼呢？
大三的時候，我見她的時間變少。
因爲我開始創業，我要掙錢。
我想畢業後，就向她求婚，那時候，我們在這座城市能有個小家。
我運氣不錯，項目被一個大公司看上。
畢業的時候，攢夠了一套房子的全款。
就在我帶着求婚戒指，去向她求婚的時候。
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一輛大卡車撞飛。
那一刻，我的世界只剩下滿目的紅。
即使親眼看着她被蓋上白布。
我也不相信我的女孩就這麼沒了。
我開始滿世界地找她。
朋友們都說我瘋了。
我知道，我沒瘋。
我很篤定，我的女孩，肯定在某個地方，等着我。
我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尋找她。
突然，有一天，我感覺自己走不動了。
我就在山林間躺下，任由那些樹葉，落在我的臉上。
我的視線逐漸模糊。
隱隱約約間，那閃耀的陽光，似乎匯聚成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的女孩朝着我伸出手。
她來接我了。
我笑了。
再醒來，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奢華的大牀上。
我是我。
我好像又不是我。
我叫司皓，出生本市兩大家族之一的司家。
我有個死對頭，叫丁宸。
我的人生目標，似乎就是給丁宸找麻煩。
丁宸不爽，我就爽了。
我總覺得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個女孩，她溫柔地盯着丁宸。
莫名地熟悉。
我的腿不受控制地走了上去：
「妹妹，我們上輩子是不是見過啊？」
那女孩瞪了我一眼，跑開了。
我那失去的記憶，逐漸復甦……
我的心，冒出點點喜悅。
喜悅蔓延全身。
整個人像是要飛起來。
我的女孩，我找到你了。
全文完
哈哈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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