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的彩礼

半夜我接到岳父的電話，說岳母出車禍了，叫我趕緊帶錢去醫院。
我連忙和老婆說：「咱媽出車禍了，家裡沒有錢，先用你的彩禮墊上。」
老婆一聽急了：「不去，你媽出事，憑什麼動我的彩禮啊！你不能跟親戚借嗎！」

我驚愕地看著老婆，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說：「人命關天，你還在乎你的彩禮？」
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跟我說：「那你給我個借條，無論用了多少，到時候一定會補給我！」
我呆了。
彩禮本來就是我家出的，現在拿去救她的親媽，憑什麼我還要補上啊？
老婆卻表現得很認真，不顧現在每一秒都是救命時間，跑去書房拿了紙筆，一本正經地跟我說：「你寫上去，就說今天借我的錢去治療，保證一定會還錢。」
我呆呆地說：「那是咱媽啊，我們是一家人，你別鬧了好不好……」
老婆打斷了我的話，她激動地說：「是你別鬧了！彩禮是你們家給我的保障，現在出事了馬上花我的保障金，那以後你們要是不還給我呢？你要是真的為我考慮，你就會去借，而不是一開始就動用給我的彩禮！」
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再一次跟老婆強調：「那是你媽！你怎麼這麼沒良心！」
老婆委屈地看著我，忽然止不住掉眼淚。
她哭著說：「你開始道德綁架了是嗎？你一開始就是想道德綁架我，把人命和彩禮做對等，強迫我二選一。你有這麼多親戚，你明明可以去借錢，或者你就寫個借條給我。」
我被氣得發抖，我問：「我憑什麼寫借條啊？」
老婆激動地說：「那也讓爸來寫！他這麼大個人了，自家的媳婦憑什麼要小輩的彩禮去救？」
我強忍著怒氣，只能說：「好，你先寫借條，等到了醫院，我讓爸來簽字畫押。」
老婆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她一本正經地寫著借條，這個時候，我岳父的電話忽然打進來了。
我知道，他是想催我們趕緊去醫院。
我接通電話，岳父就著急地說：「錢呢！先打幾萬塊給我啊！」
我扭頭問老婆：「時間緊急，能不能先打款，我記得你不是存了點錢嗎？」

老婆激動地說：「不行！簽了借條再打款，萬一他以後不還錢呢？」
電話裡的岳父愣住了。
他呆呆地問：「那是我閨女在說話嗎？什麼還錢？她在說什麼東西？」
我誠實地說：「爸，你別生氣，她在寫借條，她怕你到時候不還錢。」
岳父不敢置信地問：「爭分奪秒的時候，她還在寫借條？」
我說對，等你寫了借條再打款。
刹那間，岳父估計是氣瘋了，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而尖銳。
他激動地大叫：「這個無情無義的畜生！」
岳父的說話聲音太大，被我老婆聽見了。
她連借條也不寫了，沖上來奪過了我的手機，激動地大吼：「你罵誰畜生呢！不要臉的老東西，自己沒本事給老婆交醫藥費，出事了還罵我，我不借了！」
老婆說完以後，將手機狠狠砸在了地上！
我連忙撿起手機，卻發現手機螢幕都被摔裂了，而且還黑屏了，怎麼都打不開。
老婆氣得全身都在發抖，她說：「老東西敢罵我，還尖著個嗓子，叫țŭ⁽起來跟太監一樣難聽！」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電話螢幕上的備註，就是爸爸。
和我給她爸的備註一樣。
老婆拿起手機，冷笑著說：「還想打電話來罵我是吧？」
只見她拒接了電話，然後冷冷地跟我說：「是他先罵我的，我現在不借了，你自己去找親戚借錢吧，別動我的彩禮！」
我崩潰地說：「你怎麼能不出錢？身為子女，在這種時候見死不救是犯法的！」
她不高興地說：「別拿法律來壓我，我只是跟你擺了婚宴，我還沒跟你領證，法律管不著我！我告訴你啊，把我逼急了，我馬上跟你分手，彩禮也不退！」
我倒吸一口涼氣，呆呆地說：「你是不是誤會了？我都說了多少遍，那是你親媽啊！」
她先是一愣，隨後冷笑：「為了讓我出錢，開始咒我親媽了是嗎？如果那邊是我爸我媽，你覺得我會相信我親爸罵我畜生嗎？」
我真的顧不上老婆的無理取鬧了，反正我知道銀行卡密碼，我急忙拿了銀行卡，急匆匆地就往外走。
可老婆卻急了，她一把抓住銀行卡想搶回去，我不讓她搶，她竟然還低下頭，狠狠咬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痛得要命，急忙丟開了銀行卡。
她下嘴太狠了，竟然把我的胳膊咬出了一個血印子，我痛苦地捂住胳膊，她卻抱著銀行卡，躲在了角落，滿臉憎恨。
察覺到我的怒火，她咬牙切齒地說：「都要動手搶彩禮了，果然是你親媽！還跟我在這裡裝，那要是我親媽，你能急得動手搶嗎！」
我說：「你要是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電話給你爸媽問！」
她冷笑道：「你當我是白癡啊？給我爸媽打電話，讓我爸媽知道這件事，配合你一起道德綁架我是嗎？這件事情不許你跟他們說！」
老婆說著說著，竟忽然拿起一把剪刀，對準了銀行卡。
我急忙大喊：「不要！」

老婆警惕地看著我。
我著急地說：「你聽我講，那卡是為了給你存彩禮，陪你去銀行新辦的，都沒來得及綁定手機銀行。如果你把卡剪了，這錢我們今晚就用不上了！」
老婆冷冷地說：「也許我就該這麼做，當老東西罵我是畜生的時候，就該想過我不會任由人欺負！」
我崩潰地說：「那是你爸！」
老婆滿臉癲狂，她大叫著說：「他不是我爸，他就是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他沒本事給老婆掏醫藥費，就想騙我的彩禮！你也不要臉，聯合你爸騙我的彩禮！」
她似乎是真的下定了決心，竟然把銀行卡剪斷了！
我眼看著最後的希望被剪斷，全身無力地癱坐在了沙發上。
我呆呆地說：「完了，全完了。」
她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說：「你自己上醫院看你媽去吧，我就不去了，再說了，你有什麼好慌的。現在法律有規定，醫生必須搶救患者。」
我無助地說：「醫生只保證搶救活過來，維持最基本的生命體征，要是卡裡沒錢，就決定不了醫生使用的藥物、設備和後續治療，有可能現在救活了她，她過幾天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殘疾，甚至死掉啊！」
老婆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那你還愣著幹嘛，你可以找親戚借錢唄，哦對了，我不跟你領證了。」
我愣住了。
她不跟我領證了，她還要我找親戚借錢去救她的親媽？
我問：「為什麼不領證？」
她說：「誰知道救那老太婆要花多少錢啊！萬一是個無底洞，債務是夫妻共同承擔的，到時候我一輩子也被你毀了！大不了我及時止損，不跟你結婚了！」
我崩潰地說：「我想不明白，拿錢去救媽媽，怎麼就算毀了一輩子？」
老婆走到我身邊，她真誠地跟我說：「你聽我講，媽年紀已經大了，讓她就這樣走掉不好嗎？」
我呆呆地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老婆說：「你別怪我無情啊，我跟你算一筆賬，出車禍到要搶救的地步，那治療費怎麼都要花幾十萬吧？我們以後生孩子怎麼辦，就為了救老太太，連小孩的學區都不考慮了嗎？」
我陷入了猶豫。
讓我不再猶豫的是，老婆補充了一句話：「我實話跟你說，如果醫藥費超過三十萬，我一定跟你離婚，趁著我們還沒領證，我們趕緊斷了關係。」
我倒吸一口涼氣。
她說得好像有道理，為丈母娘花掉三十萬，還要跟老婆離婚，到頭來我變成一個負債的光棍，那我得到什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老婆的手機又響了。
原來是岳父打電話打不通，開始發短信了。
他發的那些短信，別提罵得多髒了。
「你這個白眼狼，你剛拿了三十萬彩禮，你卻不願意救媽媽！」
「你就是一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一家人還要我簽借條！」
「馬上打錢給我，否則我要你的命！」
老婆歎了口氣，她沒有點開短信，而是將通知介面遞給我看，說：「你看見他怎麼罵我，怎麼恐嚇我了嗎？」
我說：「咱爸只是氣壞了。」
老婆搖頭說：「他不是我爸，從這一刻起，他在我心裡只是個噁心的老東西。」
我沒有辦法再跟她聊下去了，我看出岳父很著急，現在人命關天，我只能拿來她的手機說：「我能打給親戚朋友借錢嗎？」
她說：「隨你，但就像我說的那樣，我們還沒領證，我們現在算不上夫妻共同債務。如果借的錢太多了，我們誰也別拖累誰，和平分手。」
我點點頭，然後在她的手機裡找到了她閨蜜的電話。
我正要撥打，老婆看見了備註，她急得一把搶過手機，呆呆地問我：「你跟誰借錢呢？」
我說：「跟你閨蜜啊。」
老婆氣得滿臉通紅，她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憑什麼跟我閨蜜借錢啊！你沒自己的親戚朋友嗎？」
我誠實地說：「你把我手機摔壞了，我沒法給自己的親戚朋友打電話，只能找你的親戚朋友了。」
她惱怒地說：「你怎麼這麼賤啊！」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一個親媽躺在手術臺上都能不管不顧的人，竟然說我賤？
老婆卻氣得破口大駡：「你媽要死了，憑什麼讓我的親戚朋友借錢？你自己家裡有禍事，不要帶去別人的家庭好不好？」
我說：「你別無理取鬧了，咱媽等著你借錢救命呢！」
她冷笑著說：「行啊你，你這如意算盤打得真響。」
我沒明白她在說什麼。
老婆繼續說：「你知道我不肯拿出彩禮，就讓我承擔親戚朋友們的債務，到時候你就賴帳不還，讓我不得不用彩禮還錢，是這意思嗎？」
我說：「那不廢話嗎！我憑什麼要還你親戚朋友錢啊，你都說了彩禮是保障金，現在不就是動用保障金的時候嗎？」

「放你的屁！那是給我的保障金！是我一個人的！」
老婆激動之下，忽然打開微信，在她的家族群裡發了語音訊息。
她說話的時候，因為過於憤怒，講話的聲音都在發抖：「大家都聽好了，我男人如果找你們借老太婆的手術費，你們千萬不要借，到時候我百分百不會還錢，老東西是死是活跟我沒有關係！」
她說完以後，家族群很快就發來了消息。
老婆家裡估計都知道是什麼情況了，她舅舅在群裡吃驚地問：「你還是個人嗎？」
老婆沒好氣地說：「舅舅，你不知事情原委，你不要亂評價好嗎？他打算用我的彩禮來付醫藥費，這件事你知道嗎？」
她舅舅更吃驚了，忍不住說：「那你就用彩禮付啊！人命關天，你還顧得上自己的彩禮嗎？」
老婆氣得大罵：「憑什麼用我的彩禮啊！給你面子叫你一聲舅舅，不給你面子你連個屁都不是！我的錢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支配了！」
老婆正好是群主，竟然直接把她舅舅踢出了群。
就在這個時候，岳父再次發了一條短信過來，出現在手機提示最上方。
「我馬上來你新家拿錢，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畜生，我真寧願殺了你！」
老婆正在踢人，看到那消息提示，她氣得火冒三丈。
她劃開提示不點入短信，而是直接撥打了 110。
打電話時，她還扭頭給我說：「你也看到他的短信了，他說要殺了我，我現在就報警抓這老東西。」
我急忙說：「別報警，咱爸只是在氣頭上，媽還在醫院裡呢，你報警抓人，他怎麼照顧咱媽？」
她冷笑道：「你就別替他求情了，真噁心，我看出你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了。你就是那種會讓老婆受委屈的男人，嫁給你真是瞎了我的眼！」
我呆呆地說：「我什麼時候讓你受委屈了？」
她氣憤地說：「一開始你想拿我的彩禮，然後你想跟我親戚朋友借錢，強迫我用彩禮還債，現在我被人身威脅了，你還不讓我報警抓人，我受的委屈還不夠多嗎！」
她說到後面的時候，激動得口水都噴我臉上了。
這個時候，報警電話接通了。
老婆快速地說：「你好，我要報警，有人說要殺我，他正在來我家的路上，求你們快點過來。」
她說了我們家的地址，接線員立即說țű̂⁼：「好，這邊已經安排員警過去，你鎖好房門保護好自己，等員警過去才能開門。」
老婆掛了電話，她冷笑著說：「我才不會鎖門，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我吃驚地問：「你想幹什麼？」
老婆說：「他剛才是怎麼恐嚇我的，你沒看見嗎？我非要老東西動手打我，然後等員警來了，我就去做傷情鑒定，把他送進監獄！」
我不敢置信地說：「你瘋了！你竟然要把咱爸送進監獄！」
她卻表現得格外激動，對我大吼大叫：「是你瘋了，他才不是我爸！你一開始就沒有站在我這邊，我真後悔嫁給你！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跟你領證了！彩禮我也不退，你不服就上法院告我！」
我看著歇斯底里的老婆，真不敢相信，她竟然是這樣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有些慶倖。
我慶倖今天躺在病床上的不是我親媽，否則後果會怎麼樣，真的不堪設想！
我咬牙切齒地說：「行，我明天一早就跟法院申請凍結彩禮，直到退還給我！」
老婆冷笑說：「笑死我了，你只管去凍結唄，老太婆躺在病床上等著用錢，全家指望的彩禮卻被凍結了，想想我就笑死。」
我真的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但今天晚上的老婆，已經讓我看清了她的為人。
我不會娶這樣的女人為妻，我也不會為這樣的女人背上債務。
幸好我認識律師，我和老婆結婚之前，她就強迫我簽婚前財產協議，還聯繫了律師給我們當協力廠商。
協議裡規定，一旦我們領證，她的財產還是她的，我無權擁有，但我的房產她占一半。
我拿來她的手機，給律師打了電話，誠懇地和律師說，我們夫妻倆的資料，他律所裡全都有，請他幫我寫一份申請，緊急跟法院申請財產凍結。
明早第一時間交上去，用最快的速度凍結資產。
老婆看我也狠下心了，坐在旁邊陰陽怪氣地說：「對，快申請凍結，真的要把我笑死，凍結了也比給你媽救命要好！」
我沒好氣地說：「是你媽要死了！」
對我而言，既然老婆放棄跟我領證，那丈母娘已經不是我媽了。
老婆一聽頓時暴跳如雷，她指著我的鼻子說：「嘴巴放乾淨點，你自己家裡要死人了，你別咒我媽！」
我誠實又激動地說：「一開始就說了，就是你媽要死了！」
「我撕爛你這張嘴！」
老婆壓制不住心裡的怒火，突然就朝著我撲了過來！

我正想說一直都是你親媽出車禍，她就已經抓住了我的臉使勁扯，還把手機往我嘴裡塞，咬牙切齒地說：「我叫你亂講話，自己家裡要死人，就咒別人的家！我媽沒得罪過你！」
我被手機堵住嘴說不出話，而她還著急地扇了我幾個耳光。
我長這麼大，我爸媽都沒打過我，一股怒火在我的心中沸騰。
尤其是老婆剛才親口說了，她不想退我彩禮，這股憤怒更是讓我難以控制。
我也抓著她的頭髮，狠狠在她的臉上砸了兩拳！
本來想對我動手的老婆，被我兩拳給打懵了。
她往後退了幾步，腦袋昏昏的差點站不穩ṭũ₁，然後不敢置信地看著我說：「你竟然敢打我？」
我沒好氣地說：「你先動的手，我為什麼不能打你！」
「我和你拼了！你打我吧，你最好把我打得滿身是傷，大不了我把你也送進監獄！」
老婆顧不得理智了，她明明知道自己打不過我，卻還是大哭著朝我撲來。
我倆沒有扭打在一起，因為她說得對，她根本就打不過我。
每當她想用指甲抓我的臉，我只要推一把，就把她推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眼看自己打不過我，就滿嘴髒話，越罵越髒！
「我希望你媽死！我希望你媽今天躺在手術臺上，用最痛苦絕望的方式去死！」
「自作孽不可活，就因為你是個下賤的男人，活該你媽要死！」
我冷冷地告訴她：「是你媽要死。」
「你別咒我媽！」
她再次暴怒起來，吼叫著又要跟我拼了。
情急之下，她甚至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尖叫著朝我沖過來。
我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臉上，她頓時被打懵了，而我又抓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扭，在巨大的力量差距下，她慘叫著扔掉了水果刀。
眼看自己打不過我，她就滿嘴大罵：「你媽死了！你媽今晚就會死，我明天就要開香檳！」
我已經受夠了她的無理取鬧，我抓著她的腦袋，將她摁在了廚房的水池裡，打開水龍頭，好好洗一下她這張嘴！
老婆頓時喘不過氣，腦袋被摁在水池裡又哭又叫。
我冷冷地問：「你罵夠了沒有？你有沒有想過，自私的那個人是你！就算出事的是我媽，真正的夫妻，一定會幫助雙方的父母！」
她吐出嘴裡的水，眼神惡毒地看著我說：「你就是自私！如果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我媽，我絕對不會讓你出錢，我也不會拖累你家！」
我皺著眉問：「你跟我說這種話？」
她激動地說：「真正的夫妻，才不會拖累另一方！你是一個自私的畜生，你滿腦子只有奪走我的利益！如果今天是我媽出事，我就會為你考慮。可你呢？你根本不為我考慮！」
我點點頭：「好，記住你說過的話。」
就在這時，那廚房的窗戶外，可以看見一台熟悉的車子開進了社區，來到了我們樓下。
那是我岳父的車！
老婆一見到樓下的車，馬上激動地大叫：「你完了！我爸來了！你這下完蛋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果然是岳父從車裡走了出來。
他抬起頭看了我們一眼，老婆打開了窗戶，岳父強忍著怒氣說：「下來說話。」
老婆卻急著想讓岳父教訓我，對著岳父大喊：「你上來啊！」
毫無疑問，在岳父看來，老婆的這個舉動跟挑釁沒有任何區別。
岳父臉上果然多了怒意，他急匆匆就往樓裡走。
老婆松了口氣，估計是父親的到來給了她勇氣，她一把推開了我，哭著對我大叫：「我爸肯定是看到群裡的消息，他擔心我就趕緊過來了！你完蛋了，我爸一定會打死你！」
我沒想到岳父來得這麼快。
岳母還在醫院裡搶救，能讓他放棄在手術室前等候，急匆匆開車趕過來，我不敢想像他該多憤怒。
不過也好。
既然他來了，那就不需要我動手了。
老婆還不知道自己大難臨頭，她推開我之後，急匆匆就往屋外走。
她很有心機，估計是不想這麼簡單放過我，在她往外走的時候，她把自己手上能接觸到的東西都砸了！
茶几上的花瓶，門口的鞋櫃，都被她舉起來狠狠砸在了地上，搞得滿屋子狼藉，偽造出一種剛經歷過劇烈家暴的現場。
她還特意把自己頭髮弄得很亂，看起來一副被我打慘了的樣子。
做完這一切後，她回過頭看著我，冷冷地說：「你完了，你不該招惹一個有父親的女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她打開門，然後竟然跪在了樓道上。
電梯正在上升，那自然是岳父正在上樓。
老婆看著電梯上升，等樓層接近了，她馬上嚎啕大哭起來，保證電梯裡面也能聽見她的哭聲。
隨著電梯門打開，岳父滿臉鐵青，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眼看著自己爸爸走來，老婆立即大哭了起來：「爸，他打我，就因為我不願意拿出彩禮，去救那個死老太婆！」
簡單的一句死老太婆，讓岳父握緊了拳頭。
老婆還在哭訴：「我要跟他離婚，我偏不遂他的願，我寧願錢被法院凍結，也不給他拿去當醫藥費！我就要那老太婆躺在病床上，感受死前的絕望！」
岳父腦子還是正常的，知道現在救人第一，他沒有理會女兒的控訴，而是忍著火氣對我問：「存彩禮的卡呢？」
我聳了聳肩，誠實地說：「我本來想搶了卡去醫院繳費，但被你閨女攔下來了。她把卡剪斷了，那卡沒有綁定手機銀行，今晚絕對是沒錢用了。」
岳父一聽，頓時朝我們走得越來越快了。
老婆還舉起手指著我，哭著說：「我當時好不容易才從他手上搶走了卡，趕緊把卡給剪斷了。」
她還想繼續控訴我的罪惡，可岳父已經忍不了了。
他抬起腳，狠狠踹在了老婆那張虛偽哭泣的臉上！
老婆正在哭呢，哪裡想到自己的親爹竟然會動手！
那一腳把她踢得撲在地上，整張臉都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摔了個狗吃屎！

她回過頭捂著臉，不敢置信而又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親爹。
她呆呆地說：「你……你幹嘛打我？」
岳父怒吼：「你媽躺在手術臺生死未蔔，正等著錢救命，你卻要當個無情無義的白眼狼，說你該不該打！」
老婆急了，她哭著說：「他媽又不是我媽，我憑什麼要管啊！」
我冷冷地說：「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是你媽出事了。」
老婆愣住了。
她說話都開始哆嗦，不敢置信地跟岳父說：「我媽出車禍了？我親媽正躺在手術臺上？等一下！」
她著急地拿起手機，點開了剛才的短信。
短信提示，只會出現備註名，可如果點開短信的話，在備註名下面，可以看見對方的手機號。
她傻傻地說：「一直都是你在給我發短信嗎？」
岳父抬起手，狠狠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臉上，怒駡：「不是我還是鬼啊！」
老婆捂住臉，哭著問我：「剛開始打電話的那個人，也是我爸嗎？」
我說：「一直都是你爸，我跟你強調過很多次了。」
岳父沒好氣地打斷了我的話，問老婆說：「我問你要錢，你為什麼不給！現在我來寫借條了，錢呢！」
老婆著急地說：「我沒錢，我把卡剪了……怎麼辦啊爸！銀行現在能不能上班！」
岳父氣瘋了，他撲倒我老婆，氣得舉起拳頭就往她臉上砸：「大晚上的，銀行上什麼班啊！」
老婆也顧不得自己了，她大哭起來：「我不知道是我親媽啊！我要知道是我親媽，我肯定馬上打錢啊！」
也許是場面太混亂了，我們都沒注意到電梯已經下Ŧŭₚ去了一次。
隨著電梯再次打開，兩名員警走了出來，一看見岳父正在打我老婆，馬上就把岳父給摁住了！
岳父沒想到竟然會來員警，他驚得大叫：「誰報的警！」
我說：「你女兒。」
刹那間，岳父面如死灰。
老婆崩潰地說：「爸！我報警不是為了抓你，我本來以為是我公公！」
她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賤人，我現在不想跟你吵，我馬上去醫院！你趕緊聯繫親戚朋友，能借多少就借多少，明天就去銀行取出彩禮還。」
我問：「為什麼？」
她愣了一下，著急地說：「我媽等著用錢，你還問為什麼！」
我聳了聳肩說：「我們已經決定不結婚了，為什麼要用我的彩禮去救你媽？你不是說過嗎，如果躺在手術臺上的是你媽，你絕對不會拖累我。」
老婆呆若木雞地看著我。
這是她親口說過的話，我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忘了。
她著急地說：「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想我承認自己錯了是嗎？好，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
我笑了。
她到底是多麼自信的一個生物，竟然覺得自己的道歉如此珍貴。
我搖頭說：「我曾經以為夫妻就是同甘苦共患難，直到你讓我明白，原來當我父母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你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和我切割。動我的彩禮，你不配。」
老婆急了，她連忙勸員警別再摁著她爸，著急地跟岳父哭著說：「爸，你快幫我說說話啊！媽還等著我們救命呢！」
岳父憋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已經完全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呢喃道：「你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如果是你婆婆出事了，找你們拿救命錢還要簽借條是嗎？」
老婆哭道：「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改，你快幫我說說啊！」
他咬牙切齒地說：「你讓我怎麼開口？我們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是自取其辱！」
老婆面如死灰。
我點點頭，看來岳父是個明事理的人，可惜家門不幸，出了一個這樣的女兒。
岳父推開了老婆，他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然後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老婆急忙問：「爸！錢不要了嗎？媽可怎麼辦啊！」
岳父咬牙切齒地說：「跟親戚朋友們借，大不了我把房子抵押了！別叫我爸，我沒養育過你這樣的畜生！」
氣氛一下變得很糟糕，老婆已經顧不上跟員警亂告狀了，她爬起身抓住我的胳膊，著ẗü⁰急地說：「你把錢給我好不好？就當是借我的，我以後一定還給你，我媽要死了啊！」
我冷冷地問：「我媽的命不是命嗎？」
她崩潰地說：「你是個男人，你大度一點不行嗎？」
我笑了。
我說：「一開始的時候，我表現得難道還不夠大度嗎？」
她呆呆看著我，頓時說不出話來。
情急之下，她跑回了屋裡，拿出了被她剪成兩半的銀行卡。
她嘗試著想把卡給接回去，這樣好歹能去醫院刷卡。
然而這怎麼可能有用呢？
只能怪她剛才太絕情，直接從晶片部分把卡一剪為二。
現在她唯一能用的，就是她存了的那一點錢。
可惜那點存款不多，也就兩萬塊，放在一個急需搶救的人身上，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老婆只能哭著跑出去了，醫院會堅持基本的生命搶救，但涉及到不同價格的藥物、設備和後續治療，都是要用錢來砸的。
這就好像一個有心臟病的人，病發時進了醫院。
醫院會把他搶救過來，但如果要醫院自掏腰包給他換一顆高價的人工心臟，那是不可能的。
這滿地狼藉的場面，最終只剩我和員警解釋了事情經過。
員警們聽過以後，都特別感慨。
一位員警還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歎著氣勸我想開點，說我值得更好的。
我將屋裡打掃乾淨，順便還叫了一個鎖匠過來，直接把我的門鎖給換了。
我整理出老婆所有的東西，將這些東西都放在了門口。
就如同婚前協議裡簽的那樣，在我們領證之後，這個房子有她的一半。
但我們還沒領證呢，她也說過自己不會再跟我領證了，那我的這個房子，她是沒資格再進來了。
事實證明，換門鎖是對的。
當我將屋裡都整理乾淨後，我聽見了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
很快，外面的老婆就發現門打不開了。
她著急地敲門，哭著跟我說：「老公，我存款已經花完了，醫生跟我們說了後續治療費用，你幫幫忙好不好？我去 ATM 機無卡取款，最多只讓我取兩萬，我快瘋了！」
我平淡地說：「你還真賤啊，都說不給你了，你還跑去取兩萬。你明明承諾過，如果是你的母親躺在手術臺上，你一定不會把我拖下水，你等著吃官司吧。」
她大哭：「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只能低聲下氣來求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才願意原諒我！」
我歎了口氣，只怪這傻子自作主張，把銀行卡給剪了。
如果她沒剪銀行卡，那她完全可以在律師跟法院申請凍結之前，趕緊去醫院使勁存醫療卡餘額。
她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明早趕緊帶上損壞的銀行卡，去人工櫃檯取錢。
但這沒用，我們這是小縣城，銀行網點不多。
我已經和我媽打過招呼了，她聽了以後氣瘋了，她明天就會帶上老年閨蜜團分批行動，去各個銀行網點蹲著。
只要老婆敢私自去取錢，她就會見識到中老年婦女們撒潑鬧到銀行不敢給款的本事。
我冷笑：「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在你以為是我媽出車禍的時候，你和我已經有了殺母之仇，從今天起, 我們恩斷義絕！」
她哭著問：「你真的選擇不要我了嗎？割斷我們的感情,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外面還在哭喊, 我卻已經不想聽了，我帶上了耳機。
我的選擇？
此時此刻，我的選擇當然是後羿。
因為對面五個傻子，竟然沒有選硬控類英雄，這一局拿後羿，豈不是嘎嘎亂殺？
我躺在沙發上，沒有人吵我, 鬧我, 而我舒舒服服地一直玩到了晚上兩點，才戀戀不捨地放下了手機。
我都快忘了，本來我過得有多麼瀟灑。
之前因為要結婚, 我把年假都請了，這幾天是完全屬於我自己的。
仗著有假期, 淩晨兩點我還不想睡，確定老婆不在門口後，我給自己點了燒烤, 還從冰箱裡拿了啤酒。
我坐在桌前吃著燒烤，想起以前為了存彩禮時的窘迫, 而現在我毫不心疼地打遊戲吃燒烤, 我忽然在想, 這或許是老天給我的一個機會。
雖然我過得很舒坦, 但老婆可就不舒坦了。
她之前把舅舅踢出了群, 又低聲下氣去找舅舅借錢，尤其是她不肯掏錢救自己親媽的事情傳開了，大家都罵她是白眼狼，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她解釋了。
但解釋有什麼用呢？
她解釋之後，每個人都知道她在以為婆婆要救命的時候，捂緊了自己的彩禮。
她的名聲已經臭大街了。
第二天，律師就幫我跟法院提起了訴訟，因為是緊急情況, 法院很快就凍結了銀行卡。
為了救人, 岳父不得已賣了房子，總算把岳母救了回來。
最有意思的是, 岳母聽說了自己女兒的所作所為後, 氣得差點高血壓犯了ŧû⁰，把她趕出了病房, 說她丟盡了自己的臉面！
法院的判決很順利, 全額返還彩禮, 因為法官畢竟是人，有這樣的背景故事，就導致了老婆在法官面前的形象特別差。
當我們在法院再次見面的時候, 她仿佛老了十幾歲。
等法院判決後, 她哭著問我：「現在沒人肯要我了, 大家都瞧不起我，你滿意了嗎？我知道你是故意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等我想複合的時候, 你可以趁機提出不給我彩禮，免費娶我對嗎？」
我驚愕地看著她，不敢置信地說：「你怕是腦子有腫瘤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