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

我是一代醫聖,卻穿成了虐文女主。
系統要求我任勞任怨地照顧殘疾的病嬌男主,治癒他,照亮他,溫暖他。
我若有所思:「給我一個月。」
一個月後,系統高興地前來檢查進度。
卻發現原本被診斷為再也站不起來的男主健步如飛,帶著一面「妙手回春」的錦旗,聲淚俱下地誇我神醫。
系統:【?】
「斷肢再生而已,」我忙著給下位病人面診,輕描淡寫,「這算治癒了吧?」

1
我穿書了。
前一秒,我還在整理手術器具,後一秒,我就已經站在了男主的豪宅面前,要應聘他的貼身保姆。
系統將資料發進了我的Ṭũ̂₁腦海,只不過一瞬間,我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我猝死了。
然後被這個走投無路的攻略系統選中,它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幫助它完成任務。
這是一個破破爛爛的融合世界。
雜糅了追妻火葬場、校園虐戀情深、強制愛虐文等多本病嬌男主文。
因為男主們無一例外地黑化了,本該治癒他們的女主們無能為力,世界線搖搖欲墜,系統不得不找人頂班。
面前的小光球散發出微弱的白光,無端透露出一種可憐兮兮的意味。
看起來,這並不是一份容易的工作。
因為可能要身兼數職,成為不同的「女主ṱų₅」。
我理清了狀況:「所以,重活一次的代價就是完成治癒他們的任務。」
【是的。】小光球像是害怕我拒絕,忙不迭解釋,小心翼翼地說,【但是很多工者在第一個男主這裡就卡住了,其實按照劇情走向,只要能照顧他幾年,溫暖他,打開他的心房就可以了……】
我不置可否。
人格的塑造在成年後往往已經定型,根據原劇情,一號男主秦玨本就是一個習慣掌控的低外需上位者,性格淡漠,說一不二。
只是他前二十年一帆風順,直到一場車禍奪走了他行走的能力。
乍然成為殘疾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這樣的打擊,也很難回到之前的生活狀態。
心理醫生都做不到開解他,一個自入職保姆起就把自己放在不平等地位的年輕女孩,又怎麼能做到「治癒」他?
哪怕付出幾年的悉心照顧,在秦玨心中,至多也就算是一個工作十分努力的優秀員工。
這並不屬於我的工作能力範疇。
況且秦玨站不站得起來,我看了才知道。
小光球明顯電量不足,弱弱地表示自己可能要休眠一段時間,十分卑微地說:【我還剩點能量,現在能幫你做些事情……】
「可以,」我點頭,簡單地提了一個要求後安慰它,「給我一個月時間。」
系統徹底斷聯,我上前敲了敲門。
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女人開的門,她狐疑地看著我:「您好?」
按照劇情,我應該懇切地表示我有護工經驗——足以照顧秦先生的衣食起居。
畢竟他現在性格陰晴不定,就像個誰都不願意碰的炸藥桶。
但我是醫生。
醫生是救人的。
「您好,」我抬眼,「秦先生的腿,我或許可以治。」

2
我被帶到了秦玨面前。
他坐著輪椅,面容蒼白陰鬱,眼眸霧靄沉沉,像是墜入了深不見底的黑夜。
原本我是要被門口的保潔阿姨轟出去的,是秦玨讓人放我進來。
數次失望,瀕臨崩潰邊緣的他已經孤注一擲了。
我也不多說廢話,微微頷首後,上前撩起了秦玨的褲腿。
筋骨碎裂,肌肉嚴重萎縮,看上去的確沒有站起來的可能了。
這樣的病症,穿書前我做一台手術就能解決,但這裡和我生活的時代明顯不同。
在一些技術未得到突破性創新前,醫療設備落後,我所具備的知識並不全部適用於這裡。
所以我要系統幫了一個忙。
把我的工作間、手術包和私人空間全部一比一複製了過來。
但準備手術需要時間,秦玨現在這狀況也不適合上手術臺。
得先幫他把這兩條壞死的腿「活」過來才行,半死不活也是活。
我學過中醫,也研讀西醫,不誇張地說,兩相結合,足以解決世界上的大部分病症。
禮貌詢問秦玨能否下針後,得到肯定回復的我戴上手套和口罩,取出了背包中的銀針。
按壓,扎針,用藥。
我有條不紊地為他做腿部治療——這手法可以刺激筋骨再生,屬於獨門秘術。
「嘶!」
秦玨忽然痛呼了一聲。
就這一聲,他的眼睛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點燃了,迅速亮了起來,滿臉不可置信,聲音都有些顫抖:「醫……醫生,我的腿有感覺了……」
自從出車禍以來,他再怎麼捶打腿部,都沒有一丁點感覺。
這是第一次,腿部有了又麻又癢的熱感。
整個房間都起了騷亂,一邊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出門打電話,保潔一邊掃地,一邊往這裡探頭,嘖嘖稱奇,死氣沉沉的秦家好像活了起來。
我「嗯」了一聲,提醒他:「不要亂動,等我紮完針再說。」
他連忙點頭,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見了什麼大羅神仙,緊緊抓著輪椅的扶手,看上去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房間不知不覺黑壓壓地站了一堆人。
最後一針取下,我摘下手套:「試著抬腿。」
應該是抬不起來的。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秦玨額頭上冒出汗,仿佛在十分艱難地嘗試著什麼,然後他的腿動了。
儘管是很小的弧度,但到底是動了。
於是,整個房間都炸開了鍋。
一旁才趕到的貴婦看上去激動得快暈過去了,秦玨的眼眶通紅,幾個管家保姆也是喜不自勝的樣子。
「小姑娘……」貴婦快步走到我身側,好像自覺失言,又連忙改口,「不,不,不,這位醫生,我該怎麼稱呼您?」
我一邊為銀針消毒,一邊言簡意賅地說:「我叫談商陸,您是病人家屬?」
「我是他媽媽,林素華,」端莊優雅的貴婦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然後迫不及待地問,「他的腿還有站起來的可能嗎?」
她目光灼灼,帶著毫不掩飾的期盼。
原來這就是原劇情中對女主百般挑剔,經常歇斯底里的惡婆婆。
我詫異了幾秒,又仔細看了看她的面色,頓時了然。
內分泌問題,再加上甲狀腺那一塊有結節,所以容易心情暴躁。
ẗū́⁶我想了想,說了個保守的數字:「理論上來說,有五成可能。」
但如果是我來說——九成可能。
林素華頓時露出了喜不自勝的笑容,又低聲詢問了我一些注意事項。
這裡條件有限,但一旁記錄的人眾多,我就給秦玨開了幾味藥,又叮囑他做好術前準備。
秦玨原本死氣沉沉的表情已經徹底改變了,又揪著我問了許多問題,看上去就好像一個尋找到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態度謙卑又尊敬,和劇情中倨傲而喜怒無常的模樣大相徑庭。
林素華也在一旁連連點頭,表示一定謹遵醫囑後親自送我回家,並保證那些藥方不會外傳。
我並不在意:「不需要,本身就是對症下藥,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下個階段秦玨就用不上這些藥了。」
她送我回家,態度殷切,甚至吩咐司機和秘書,以後我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不用告訴她,直接去做就好。
這樣特殊的禮遇,我沒有拒絕。
對有權有勢的人來說,生命是最為重要的東西。
因為他們已經擁有了尋常人無法擁有的大部分東西,生命的厚度無限疊加,於是就只能想方設法延續生命的長度。
上輩子有意結交我的權貴多得排不上號,他們贈予的禮物令人眼花繚亂——有價值連城的珠寶,有絕無僅有的權勢地位,甚至還有國土和島嶼。
我的態度始終淡淡,全都不假辭色地拒絕了。
並不是因為目下無塵或是自視甚高,而是性格如此,病患在我眼中一視同仁,我也不希望自己被腐蝕,逐漸成為富人區的專屬醫生。
這與我的初心背道而馳。
但如今狀況不同,這個世界的醫療水準低下,如果想要重現那些在這裡堪稱天方夜譚的技術,想要重建我的醫院,我需要大筆的投資,也需要人脈、資源和名聲。
秦家很合適。
畢竟秦玨是男主,擁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財富和地位。
再者,根據主角定律,也許他還擁有「氣運」。
林素華將我送回了我的工作間。
從前的世界,我的名下有幾套房產,我住在離醫院最近的那一套。雖然大多數時間我都待在工作間,家裡空蕩蕩的,沒什麼人氣。
臨走前,系統給予了我補充身份資訊的許可權,我將自己的身份捏成了一個剛深造歸來的醫學世家傳人。
沒錯,外出留學的傳人。
這個聽上去有點奇怪的身份在這個時代好像更容易被認可。
雖然林素華表現得熱絡,但我心知肚明,對於我這種忽然出現,底細不明的年輕女人,她雖然抱以極大期望,但還是不會放心我。
對身邊的一切持懷疑態度,這好像也是權貴的相同特點。
所以當她自然地問我需不需要幫我安排住處的時候,我看了她一眼。
系統一比一為我複製的私人空間實際上就是我工作室的一間小休息室,裡面擺著一張折疊床和洗漱間,算不上正經住所。
看來已經查清楚了。
我沒帶什麼情緒的眼神讓林素華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她有些急切地開口,仿佛要解釋什麼,可我已經點頭,簡短回復:「麻煩了,剛回國,這邊都沒處理好。」
她就松了口氣,笑容更加溫和了:「談醫生真是年少有為。」
我思忖片刻:「年少有為算不上,希望能多出診,積攢經驗。」
「談醫生是打算自己開醫院?」林素華停頓片刻,立馬笑著說,「以前我和一些醫藥公司也有過合作,朋友開的私人診所我還投資過,那有什麼要幫忙的,一定要和我說。」
我給她接了杯水,我們就坐在工作間的休息室聊了起來。
初步敲定一個合作方案後,林素華提出下次來接我,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臨走前,她的秘書還遞了一把附著聯繫方式的鑰匙給我——這就是他們剛剛臨時為我找的一處房產——配備了私人管家的那種。
不得不說,辦事效率相當之高。
而我目送著他們的車遠去,才有些倦怠地捏了捏鼻子,回到我的工作間,書寫新的病歷。
所以說,和權貴交流就是麻煩。
就剛剛那幾句話,我事實上是默許了林素華帶人來我這問診的權利,她也當仁不讓地包攬了我需要的投資——典型的資源互換。
過去這種事都有人幫我做,包括我的衣食起居,醫院的招聘選人和裝修,以及所有讓我有些厭煩的交際,都被大包大攬。
我只需要專心研究病例,泡在實驗室和工作間,心無旁騖地當一名醫生。
但現在不行了,好像都得自己來。
我盯著被粉刷成可哥蛋奶色的牆壁,很罕見地,覺得心情不太好。

3
秦家那個被診斷為終身殘疾的繼承人,好像又能站起來了。
這則消息如同風暴般席捲了全城,不少人對秦家諱莫如深的「神醫」備感好奇,秦家連月低迷的股票又有了漲勢。
雖然被置於輿論中心,但我也不是很在意。
今天是秦玨做手術的日子。
在我的時代,斷肢再生算不上什麼高端技術,我工作間只有一個手術臺,是專門為那些我正在攻克的疑難雜症所准Ṫů⁻備的,秦玨用不上這些。
於是我決定在臨時借來的醫院為他做手術。
此時,我的身邊烏泱泱地站著一群人,全都是在國內極具權威的骨科醫生,也是秦玨過去的主治醫生。
他們拿著紙和筆,看著我調試儀器和藥劑,有些滿臉嚴肅地點頭,有些按捺不住地發問,還有些已經開始穿戴手術服,爭著要給我打下手。
我學醫,最忌諱敝帚自珍,再加上做手術也是需要人手的,這些人都是我管林素華借來的,跟在我身邊一個月了。
他們原先還對我嗤之以鼻,見我給秦玨紮過一次針後就一句多餘的話不說了,打著學習團的名義,每天來我的工作間報到。
有些甚至還帶著實習醫生一起來,師徒一塊向我問問題。
我來者不拒,知無不答,並挑選了幾個人,在今天和我一起做手術。
主刀醫生當然還是我,他們只需要負責麻醉、縫合、觀測生命體征這樣的助理工作。
穿戴好消過毒的衣物口罩,我示意:「把人推進來吧。」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
麻醉藥效還沒過,秦玨被推進病房後,被人拍著臉迷迷瞪瞪地醒了過來。
我還在手術室整理留影資料,一群骨科專家就嘰嘰喳喳地圍了上來:
「談醫生這個思路太新了!我仔細看了你打算發表的論文,這種技術簡直聞所未聞。」
「這手術刀法,簡直是華佗再世。」
「談醫生,你帶學生嗎,我想考你的實習醫生……」
「去!去!去!你四五十歲的人了!當什麼實習生,機會就該留給我們這些年輕人。」
「你一個三十七歲的大叔也配叫年輕人?」
「談醫生……」
按理來說,新技術不該在未發表核心期刊前就用於臨床實驗,但這是小說世界,出現許多不合常理的點,也沒那麼值得驚訝的。
面對一眾專家的期盼目光,我十分淡定地說:「我打算開一家醫院,肯定要帶一批醫生,但是目前人手緊缺,入職邀請發出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
話只說了半截,這群醫生立刻眼睛就亮了,聞弦歌而知雅意,搶著毛遂自薦。
我很淺地笑了一下:「我也很期待和各位共事。」
頓了頓,我又解釋:「要建立的不是單純的骨科醫院,目標是申報三甲,所以入職邀請會針對全科室的醫生。」
「這……」幾位醫生的表情就出現了猶疑,委婉地提醒我,「我們知道您在骨科上的造詣,所以都是沖著您來的,但國內頂尖的醫生可能不太會考慮一家新開的醫院。」
我脫下消過毒的手術服,聞言頓了頓,但並未多說什麼。
事實勝於雄辯,幫助秦玨斷肢再生只是一個開始。
我會通過治癒不同的疾病,來向世界發出邀請。
醫療技術需要推廣,所以不擅長社交也不喜歡抛頭露面的我,上輩子卻經常開講座和講學,為的就是將自己的經驗分享給所有同行。
全世界有無數病人,我卻只有一雙手。
身為醫者,從前我的願景就是讓更多生命免遭病痛。
精通骨科?
如果僅僅是專於某個病種,我就不會有這樣的底氣了。

4
回到秦玨的病房,他面容還有些蒼白,卻十分神采奕奕,眉眼柔和,正和身邊的林素華說著什麼,一副好皮囊在此時透露著些許溫潤如玉的感覺。
看到我的一刹那,他的眼睛就像被什麼點亮了:「談醫生!」
我點頭,上前查看他的腿部,稍稍捏了捏,抬眸詢問他的感受:「現在怎麼樣?」
「很好。」秦玨的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情緒,有種生活被徹底掃除陰霾的晴朗,「謝謝你,談醫生。」
「應該的。」我給他演示了一套複健動作,「按時吃藥,複建,很快就能站起來了。」
「好。」他對我笑了笑,聲音十分溫柔,「談醫生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找我。」
不愧是母子倆,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我能夠站起來的這個消息,」秦玨頓了頓,「聽說談醫生想開醫院,那麼將我作為宣傳病例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詫異一瞬,旋即十分客氣地說:「我不會暴露病人隱私,這一點請放心。」
雖然秦玨即將站起來這件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但我沒對任何人透露絲毫,這些全都是林素華有意散播出去的消息。
可我話沒說完,秦玨便果斷開口:「我不介意。」
話音剛落,滿是人的病房都出現了一瞬靜默。
「我願意在談醫生身邊幫助你宣傳,畢竟全京市都見過我站不起來的樣子,活生生的人比資料更值得信任。」秦玨依舊看著我,「而且秦家的號召力在這裡,談醫生想要好醫生,我就能為你找來全國最好的那批醫生。」
這下,病房裡起了小小的一陣騷動,就連林素華的表情都有些愕然。
我的眉頭很輕地皺了一下,不過片刻,又歸於平靜。
從前我沒有談過戀愛,一是因為忙,從早忙到晚,根本沒時間;二是因為社交圈狹窄,生活中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同事和病人,我和同事之間只是工作關係,而病人不管是什麼身份,是乞丐或是首富,是年逾七十的老翁還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我眼中都只是病人;三是我沒有那個打算。
同事知道我的性格,根本不會和我談及這方面的問題,但病人不同。
對有些病人而言,醫生是挽救他們生命的恩人,是與他們同甘共苦、並肩前行的戰友,他們與我是共度過漫長黑夜的關係。
吊橋效應。
秦玨對我產生了這樣的情愫,並直接表現出來,其實對我而言是一種困擾。
因為我心裡清楚,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5
秦家的力量果真強大。
沒過多久,距離市中心不遠的繁華地段就開始動工,有了醫院的雛形。
林素華為我挑選了一個人氣冷清但設備較新的小醫院,作為我看診的臨時過渡區。
為了減少秦玨那些不必要的感情,我不再主動出現在他面前,只是經常從那群把他當活體研究物件的骨科醫生們口中聽到他的近況。
比如他站起來了。
他能走路了。
他現在看上去和常人無異了。
諸如此類。
我很忙,忙著發表論文和專利,忙著為新病人看診。
但說實話,雖然名聲已經打出去了,來看病的人依舊大半都是掛骨科。
其實我能解決的疑難雜症根本不止這些——
是我不夠高調嗎?
正當我陷入沉思時,門忽然被敲響了。
「噔噔。」
走在第一位的男人面容俊美,一進來就開門見山地問:「聽說你們骨科很出名,能做骨髓移植然後不傷害到捐獻人身體嗎?」
他身後跟著兩個女人,一個面色蒼白楚楚可憐,另一個眼神黯淡,面如死灰,兩人的長相還有幾分類似,只是年紀稍小的挽著他的手,年紀稍大的那個離他們很遠,聽到這句話後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有幾分慘澹的冷笑。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幾個人長得很眼熟,和系統給我看的那個追妻火葬故事裡的男女主長得一模一樣。
男主宋煜廷,女主何歡,以及女配何清悅。
我沒有回答他這個略顯荒誕的問題:「我們醫院捐獻骨髓手術需要親屬簽字,請問捐獻人是誰?她的親屬是誰?被捐獻者又是誰?」
「捐獻者是我妻子何歡,」宋煜廷冷淡地指了指年紀稍大的女人,「被捐獻者是她的妹妹何清悅,條件我們都符合,最快什麼時候能做骨髓移植手術?」
說完,他環顧了一圈周邊的裝潢,皺眉道:「本來想去國外,醫生都定好了,是阿玨向我推薦的你們這裡,所以我希望醫院能滿足我的這些要求。」
原來是秦玨推薦來的。
我沒有在意他眼中的輕視和懷疑,只是仔細看了看何歡的面容,客觀說道:「恐怕您妻子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捐獻骨髓。」
宋煜廷的表情出現了些許波動:「什麼意思?」
何歡卻有些驚訝地看向我,隨後打斷了我:「醫生,我知道我自己的狀況,我沒關係。」
她的神情已經帶了死志,但我心知肚明,她不可能通過捐獻前的身體檢查。
任何一家正規醫院都不會讓她捐獻骨髓。
但作為醫生,她既然不願意暴露自己的病情,我只能看向事件的另一位主角:「白血病的治癒方式之一是骨髓移植,但是人造骨髓一樣可行。」
現在沒有人造骨髓,但是我懂這項技術。
聞言,三個人的表情都出現了一瞬空白。
「人造骨髓?」宋煜廷不可置信地問,「你在和我開玩笑?」
「並不是開玩笑,」我淡定地把在這方面的成果和研究資料推給他,「雖然還沒有臨床經驗,但也是經過權威認證的。」
這是假話。
人造骨髓技術這一塊,我擁有相當豐富的臨床經驗,但那是上輩子,不是現在。
宋煜廷拿著這疊資料和何清悅走到一邊的休息室去研究了,被孤零零落在這裡的何歡怔怔地看著兩人的背影。
我給予了她三分鐘的調整心情時間,這才開口:「現在可以來聊聊你的身體問題了嗎,何歡女士。」
中醫講究一個望聞問切,外服內調,因此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何歡的腦袋裡有一塊很大的病灶。
腦癌。
我估摸了一下體積,照片出來應該也不樂觀,屬於中晚期。
原著就是如此,很老套的劇情,宋煜廷和何清悅年少相識,他愛的本來就是清純可人的何清悅,但何清悅不辭而別,於是他就娶了主動追求自己,和何清悅有幾分相似的何歡,兩人婚後相敬如賓,平平淡淡。
可是何清悅回國了,原來她當初出國是因為確診了白血病,不想耽誤宋煜廷。
宋煜廷當然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何清悅身上,而何歡這才知道自己深愛的丈夫把自己當替身,現在還想把自己當骨髓庫,心如死灰。
何清悅和何歡本就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關係並不好,但她當初離開確實也是因為出國治病,讓何歡為何清悅捐獻骨髓是宋煜廷的主意。
何清悅原本不想去找何歡,但當她發現自己深愛的男朋友娶了自己的姐姐後,心情複雜,一方面因為無法接受想要報復這兩人,一方面又想活下去,於是接受了這個提議Ṭŭ⁾。
而當何歡去世後宋煜廷才發現自己愛的是何歡,於是開始了一系列痛不欲生的自我折磨,逼迫何清悅嫁給他後又把何清悅當成何歡的替身。
過不了多久,何清悅因為骨髓配型並不完全吻合,再加上心情鬱鬱,就過世了。
這劇情我不好評價,但故事的主要矛盾點我抓住了——白血病和腦癌。
這些在我眼裡都可以解決。
何歡喃喃自語:「我知道你是很厲害的醫生,但我去別的醫院看過……我的病治不好了。」
我並不意外她的回答:「但是你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你捐獻骨髓。」
「我知道,我都知道。」何歡的眼角滲出淚珠,「我就是——我要死了,我想在死前為他做最後一件事,我想讓他知道,是他為了何清悅推動我離死亡更近了一步,我想要他後悔,想要他像我一樣痛苦。」
我:「……」
病人的邏輯有些奇怪,但沒關係,我不需要理解。
我提出一個客觀事實:「你的死亡只會讓你自己,你的親人,你的朋友為你痛苦,好好活下去的人是不會比你痛苦的。」
「但是我不可能活下去了!」何歡終於忍不住爆發,嗚咽著說,「我不想做化療,我不想頭髮掉光,我想死得遠遠的,死得體面一點。」
「你的病我可以治癒,」我遞過一張紙,溫聲說,「晚期腦癌治癒的病例,我做過不止一台,只要你配合我的治療,我可以幫你徹底清除病灶。」
她呆住。
而我很認真,很專注地看著她:「你可以活下來,相信我。」

6
何歡和何清悅都決定配合我的治療方案。
唯一不滿的是宋煜廷:「既然沒經過臨床試驗,還是要你姐姐給你移植骨髓。」
何清悅溫溫柔柔地搖頭拒絕了,說了一堆好聽的話,把宋煜廷哄著出去繳費後,她和何歡面對面站著,表情立刻冷了下來:「我不欠你什麼。」
而重拾求生意志的何歡也冷淡地說:「我也不欠你什麼,要是早知道宋煜廷是你的前男友,我根本不會和他在一起。」
「你也得了病吧,看上去要死不活的,」何清悅盯著何歡看,「但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宋煜廷,你愛說就說。」
「我馬上和他離婚,這件事和他沒什麼關係。」何歡說,「也不是什麼大病,和你差不多。」
「那就看看我們誰能勝利吧,」何清悅轉身離開,「我會努力活下去的,希望你不要太沒出息。」
「我不是她的敵人。」何歡轉身對我說,「對不起,談醫生,要你看笑話了。」
我垂眼認真寫病歷:「病人的隱私我會當沒聽見。」
她對我笑了笑,轉身跟著護士前往自己的病房。
做醫生這麼多年,我當然也懂心理疏導。
我喜歡看他們尋到生的希望後,眼中一點一點亮起的光。
人活在世,除了生死無大事。
於是在她出門之前,我輕聲說:「何小姐,你們的敵人是疾病,而我會幫助你們戰勝它。」
我的語氣篤定而從容。
何歡的腳步頓了頓,再回頭時,我看見了比剛剛更明亮的光。
她說:「你說得對,我也會努力的。」
幾人離開後,醫院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囂。
新招的前臺小護士撥來內線電話,語調有些怪異:「談醫生,是秦先生來了,他還……帶了一群記者團和一面錦旗。」
我:「……」
怎麼說呢——意料之中。
醫院外熙熙攘攘擠滿了人,我讓護士帶著他們停好車後,就從醫院後側的工作電梯上來,不要打擾了其他病人。
嘀嘀嘀——
猝不及防地,腦海裡忽然響起熟悉的機械音。
【宿主,我回來啦。】燦爛的小光球重新浮現在我掌心,語氣驚喜,【任務完成度 100%!看來您已經完全治癒了秦玨,讓我看看——】
下一秒,門被推開。
健步如飛的秦玨拿著一面「妙手回春」的錦旗,意氣風發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群哢嚓哢嚓拍著照的記者。
小光球:【?】
它的存在只有我看得見,於是我欣賞到了它此刻劇烈顫抖的身體。
甚至具象化地在球體上擠出了一個「?」
這模樣把我逗笑了,我在腦海內回復它:【斷肢再生,怎麼不叫治癒呢?】
見它還是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我索性站起身,開始接受記者採訪。
並在採訪最後向世界發出邀請:「我會定期在醫院網站上公佈診療記錄、實驗資料和相關成果,歡迎所有在醫學領域深耕的持燈者加入我們。」
說話的過程中,秦玨就一直看著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和愛慕。
採訪結束後,我們一同在休息室坐下,我為他倒了一杯溫開水。
「談醫生,你上次發佈的,有關於斷肢再生技術的講學視頻在網站上已經有了破千萬的點擊量,上面也希望派人來你的醫院學習。」
這裡和我的時代不同,上面代指的應該就是國家。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很顯然,我在醫療領域提出的這些創新性成果已經引起了國家的注意。
但是能這麼快被注意到,應該是秦玨想辦法引薦了。
這是好事,畢竟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要重現上輩子的醫療水準,舉國之力才能做到。
我點頭:「好,謝謝。」頓了頓,又補充道,「可以派其他領域的醫生過來,我剛接了一位腦癌患者和白血病患者,如果能跟著我一起完整經歷她們的治癒過程,應該對學習很有好處。」
聞言,秦玨錯愕了幾秒,很快又笑了起來:「談小姐真是太優秀了。」
他巧妙地轉換了稱呼,而我思忖片刻,還是決定和他把話說開:
「秦先生,我是一名醫生。」
「我知道,怎麼,不能喊你談小姐嗎?」
我直視著他那雙十分好看的眼睛:「稱呼請隨意。只是我想說,因為我是一名醫生,所以我治療過很多很多的病人。他們對我有感激,有尊敬,當然,偶爾也會透露好感。
「這些贈予給我的正面情緒,我會因此高興,但不會自傲。因為我知道,作為醫生,我和你們一起攻克難關,一起戰勝疾病,我讓你再次能站起來,我們曾經是並肩作戰的夥伴。
「可正因如此,你喜歡的是我這份職業,你喜歡的是『醫生』,而不是談商陸。
「作為醫生,我在你眼中十分優秀,十分敬業,十分值得喜歡,因為我能告訴你,那是我的職責。可作為談商陸,我只是一個很無趣的人。
「我的生命有許多要做的事情,但並不包括接受某個人的喜歡,成為某個人的妻子。我並不是鄙棄婚姻關係,也不是蔑視愛情,相反,我尊重一切與愛相關的東西,只是我志不在此,希望你能夠理解。」
說完,我站起身:「我還需要去看望新的病人,就不多留了,再次感謝你對我工作的認可。」
其實我一般不喜歡說這樣多的話,哪怕是我的心裡話。
那麼為什麼願意對秦玨說這些?
因為他那雙好看的眼睛,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一位再也見不到的故人。

7
系統的回歸讓我的生活變得輕鬆了許多。
我驚訝地發現,它會幫我做許多事情,包括替我交際,幫我打理衣食住行以及醫院的管理,甚至網站的視頻更新以及來探訪的學者分組還有網路輿論導向這些雜事,它都一手包攬了。
也許一開始做得磕磕絆絆,但逐漸就熟練了起來。
我覺得不對勁,於是問它:「你這些……是跟誰學的?」
小系統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跟誰學。】
和我待久了,它沒有了一開始的膽怯,反而變得溫和從容了起來,做事情做得井井有條。
只是現在因為撒謊變得支支吾吾的樣子,還有幾分從前的影子。
見它不願意說,我就沒再多問。
人人都有秘密,我尊重它的秘密。
新醫院建好那天,我來到自己的辦公室,看到牆壁後愣住了。
整個醫院都是純白色,唯獨我的房間,一向都是可哥蛋奶。
因為有人對我說:「你太冷了,網上說這種顏色看上去會更溫暖。」
我就隨他去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一直由他安排。
小光團正一絲不苟地幫我製作值班表和管理條例,我垂眼看它:「溫斂?」
系統像是被嚇到了,抖了一下。
過去我曾經有一個搭檔。
我們一起進修醫學,我總是拿最高的分數,獲得不計其數的誇讚,他就不遠不近地跟在我身後,即便非常努力,對於那些知識的理解也總是不夠透徹。
他並不氣餒,只是聲音溫和地對我說:「我的天賦很一般,這輩子或許並不能擁有多高的成就。但是你和我不一樣,你能救更多的人,你是天才,也是天生的醫生。」
他說:「你不想做的事情,就由我來幫你做,你來成為最厲害的醫生,我來做你最能幹的助手,也算實現我的夢想。」
他的家人死于疾病,他的夢想是讓世間所有的病人都再無病痛。
於是他在我身邊待了很多很多年,久到離開後,我開始有些不習慣他不在的日子。
系統不說話了。
我問:「這些都是他教給你的嗎?」
聽出我沒有責備它的語氣,它才小心翼翼地說:【嗯……我一比一複製你的工作室的時候,被他發現了。】
溫斂向來細心。
我問:「溫斂除了教你這些,還說了什麼嗎?」
系統誠實地說:【他說,還要加一條,一定要帶你定時去做身體檢查,督促你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因為我是猝死的,積勞成疾。
我有些難以想像溫斂為我辦後事時臉上的表情。
他有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是溫和的,平靜的,像是一潭清泉,總是帶著淺淺的微笑,偶爾才會有些無奈。
我安靜了許久:「你是不是告訴過我,你是攻略系統?」
【是的,】它的聲音有種和溫斂如出一轍的溫柔,【但是我覺得如果要你去攻略,太浪費了,你應該成為全世界最厲害的醫生。】
「那就來幫助我吧,」我終於毫無保留地說出了一直以來配合系統的目的,「我的醫術,可以由你延續下去。」
因為系統可以跨越時間、空間和生死,它就好像是世界的饋贈,擁有著讓無數人圓夢的力量。
那麼我就相信它一定能帶著這些無比重要的東西,繼續走下去。
【宿主你,還有溫斂先生,都要我記錄下所有的行醫記錄,不就是為了這個嗎?】系統說,【一開始我不懂,但是現在,我明白了。】
它聽起來很高興:【原來我也可以成為這麼厲害的系統。】
「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本來就Ŧŭ⁶很厲害。」我輕聲說,「最後一個問題。」
【嗯?】
「溫斂是不是給你取了名字。」
他是一個取名狂魔,我桌邊的綠蘿有名字,他開的車有名字,我的電腦有名字,他熱衷於為我和世界建立橋樑——名字就是最好的橋樑。
系統怎麼可能沒有名字。
【他說我可以有名字,所以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它非常驕傲地說,【我叫小醫。】
溫斂誇它的名字取得好。
那個眉眼清俊的年輕男人戴著口罩,站在它面前,因為它說了一句宿主在打算成立自己的醫院後就露出了一個很好看的笑容,他的眼睛彎著,滿頭白髮像極了消融的春雪。
「小醫,記得提醒她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哪怕工作忙,也不要忽視了自己的身體。」溫斂說,「你是一個很厲害的系統,比我厲害,我相信你。」
它想:【那當然了,因為我是全世界最厲害的醫生的系統,我要帶著她的醫術,去不同的世界,救更多的人。】
它還在努力學習有關人類的一切。
當然也有很多新的疑問。
譬如它不明白,為什麼溫斂不要它告訴談商陸自己發現了這一切。
譬如它也不明白,為什麼當它和談商陸說溫斂的頭髮像雪一樣好看時,一向冷靜從容的年輕醫生愣了幾秒,沒有徵兆地落了一滴淚。
但她依舊還是沒什麼表情的模樣,指尖揩去眼淚,重新戴上口罩,轉身走向手術臺:
「我知道了。
「一起加油吧,小醫。」
過了會,她又輕輕地說了一句:
「一起加油吧,溫斂。」

8
當第一例人造骨髓移植成功,以及晚期腦瘤病灶清除成功的消息傳出去後,全國都沸騰了。
何歡和何清悅自願成為宣傳大使,她們希望鼓勵那些和自己一樣痛苦的病友——當然,還帶著我培養出的專業診療團,開啟了全國巡診。
宋煜廷的名字沒再從兩個人口中聽過。
因為戰勝病魔本就會讓人心境開闊,我猜測,從生死關前走過一次,也許從前那些劇情都會就此改變。
小醫偶爾也會帶我看網上的評論。
【人造骨髓……這真的不是未來世界嗎……】
【斷肢再生?我靠,真黑科技啊!】
【聽說人造眼球也在研發中,我只能說,感覺在看玄幻文。】
【連腦癌都能治,是不是離攻克那些超級病毒不遠了?】
【看央視訪談:談商陸——天才級國醫。】
【這是哪來的天降紫微星啊我說?】
【聽說是隱世家族出來的, 國家都為她保駕護航那種。】
【談醫生牛逼!】
【談醫生前段時間來我們這巡診, 我媽媽就是被她的團隊治好的,她是我這一輩子的恩人。】
看到這些評論, 小醫表現得比我自己還驕傲:
【我的宿主就是牛逼!】
而我只是匆匆掃了一眼, 就緊鑼密鼓地準備去開會了。
這是一場全國性的表彰大會,推辭不掉。
上面派遣來的學習團一撥接一撥,我每次都會手把手帶他們做幾個病例, 很細緻地指導相關細節,然後再把教學視頻發上網站, 還被中央錄成了紀錄片。
林素華在醫院門口接我。
她是一個很會把握商機的女人,醫院要和藥企合作, 我的首選就是她。
我把藥品和儀器的專利都交給了國家, 而國家選了林素華作為代理。
我沒有任何要求, 只有一條——讓利給百姓。
她爽快地答應了,偶爾還和我感慨:「像你這țŭ₃樣的年輕人,我就見過你一個。」
我說:「我是醫生。」
因為是醫生, 所以病人在我眼中不分貧富貴賤。
「所以說我家的小子徹底沒希望了吧,」林素華歎氣,然後又笑了起來,「沒希țüₒ望也好, 感覺他要是和你在一起,就是耽誤你, 浪費你的時間。」
「沒什麼耽誤不耽誤的, 」我說, 「只是我們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踏入會議室的門口, 我看見何歡和何清悅正一左一右站著等我, 依舊還是誰都不搭理誰的模樣, 只在看見我的瞬間, 她們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何歡因為做手術剃掉了頭髮, 剛長了薄薄一層, 是很酷的板寸,何清悅不知為何也剪掉了她的一頭長髮, 留了一頭幹練的齊耳短髮。
只是她們沒有病容憔悴的模樣, 而是臉頰紅潤,神采奕奕。
我於是也笑了笑。
【宿主, 現在全國都能看得見你。】小醫說, 【採訪提綱都發給你了,還需要幫你對一遍嗎?】
我搖了搖頭,站上最高的演講台。
掌聲如雷鳴驟響。
——「那麼我們想問的最後一個問題是,很多人都覺得談醫生的名字很獨特, 請問它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這個問題, 沒有出現在提綱上。
我沉默幾秒:「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小時候,我就對草藥很感興趣,於是有人將藥店的藥草名單全都抄錄了一份, 要我挑選。」
商陸是一味藥。
溫斂的父母經常來我所在的孤兒院捐助善款, 做義工。
他的父親姓溫,母親姓談。
後來他的父母去世了,來的人就成了他。
——「我想成為那味足以救人的藥。
——「我想要讓更多病人免遭病痛。」
【我們會有更多同伴的。】
「當然。」我說,「我從不懷疑。」
這是我們共同的理想。
從始至終, 跨越了時間、空間以及生命,從未改變。
所以,我不會停下。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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