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回來,剛好是結婚第五年,陸澤承說自己失憶的時候。
「我只記得很愛你姐姐蘇荷……」他捂着頭,表情痛苦。
兒子也拉着我的手,「媽媽你別怪爸爸,他只是想照顧姨姨,姨姨那麼好的人,媽媽也不忍心看她一個人吧。」
系統如上一世一般跳出來:「宿主,失憶沒事的!上一次你能成功,這一次也可以,再攻略一遍深情男二和兒子就好了!」
我淡淡地點了一隻女士香菸,將一家三口的照片扣下,看了看手機裏反派病嬌的照片。
「系統,我記得,可以換攻略對象的,對吧?」
-1-
「啊?」系統愣住了。
「你是之前有一次換攻略對象的機會一直沒用,但幹嘛要換呀?陸澤承只是失憶了呀?」
「而且你和他都有兒子了,你現在換攻略對象,你兒子陸子業怎麼辦呀?」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呵呵。
失憶。
上一世,我就是信了陸澤承的鬼話,用盡辦法想讓他恢復記憶,讓他重新愛上我。
可是,卻見證了他和蘇荷的感情越來越深。
「對不起,也許我們真的有很多美好的回憶,但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心裏只有蘇荷。」
不論我如何努力,他對我,都只有對陌生人的抱歉。
甚至要和我協商離婚。
而我們的兒子陸子業,活脫脫就是一個幼年版陸澤承。
在我因找不回陸澤承記憶而痛苦不堪的時候,在我堅持要挽留這段婚姻的時候,他堅定地站在了他爸爸那邊。
「媽媽,你常讓我樂於助人,爲什麼爸爸幫助姨姨ṱũ₊你就生氣?」
「你這樣子,真是太自私太討厭了。」
甚至連我的父母都來勸我:「你這樣又是何苦?澤承現在愛的人是你姐,他想不起你了,你又何必死撐着不離婚。」
「反正子業也喜歡你姐姐,即便你和澤承離婚,咱們也還是一家人。」
後來,他們則開始指責我:「你姐姐離婚了,多可憐啊,你怎麼一點都不心疼她?她現在和澤承兩情相悅,就是因爲你不離婚,她要揹負小三的罵名,她是你姐姐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後來,我因爲長期抑鬱,生了病。
去醫院看病時,我看到了扶着蘇荷的陸澤承。
蘇荷靠在他懷中啜泣。
「澤承,能不能告訴蘇苒你是假失憶算了。」
他默了下:「畢竟結婚 5 年,那樣我怕太傷害她了。」
「可她一直拖着不肯離婚,我肚子大了,怎麼見人啊?孩子生下來怎麼見人啊?」蘇荷嗚嗚嗚地哭起來。
原來,陸澤承從來都沒有失憶。
所謂失憶,只是他出軌蘇荷的藉口。
而我卻像個傻子一樣,以爲他是愛我的,還妄圖讓他恢復所謂的「記憶」。
那天,我一個人回到空蕩蕩的家裏,夜裏發起高燒。
我給陸澤承,陸子業和父母打電話,沒有一個人接聽。
他們都在給蘇荷慶祝生日。
羣裏喜慶的照片一張接着一張。
我抬手,往羣裏發了幾個字:
「我要死了。」
羣裏一下子安靜了。
此時,蘇荷的電話打了過來。
「苒苒,你是故意不來參加姐姐生日會的嗎?你就這麼討厭姐姐嗎?」她的聲音帶着哭腔。
「不來就不來,給她臉了還。」我爸的聲音從聽筒傳了過來。
「還要死了,故意噁心誰呢。」我媽在一旁搭話。
「姨姨,姨姨,別管我媽啦,零點了,快來吹蠟燭啦!」陸子業的聲音從聽筒傳過來。
電話那頭頓時歡聲笑語,而在手機從我手中緩緩滑落時,我聽到了一個機械音。
「宿主番外篇攻略失敗,最終結局攻略失敗,但因半場達成結婚成就及有效積分兌換,有一次帶原系統重生機會,接下來將自動啓動 5,4,3,2……」
原來,這是番外啊。
我才明白,怪不得結婚時候,我和系統說我願意留下,它並未多言。
原來我一直都沒有攻略成功,更沒有逃離劇情束縛。
番外裏,女主和原男主離婚,和結了婚卻依舊愛着她的深情男二最終走到了一起。
而我,只是番外中的惡毒女配,是他們感情路上的絆腳石,是他們相親相愛的催化劑。
是個連死都不會有人管的人。
-2-
正在此時,陸澤承和陸子業回來了。
一看見我,陸子業急忙擋在他爸面前。
「媽媽,你今天可別再拉着爸爸說什麼那些過去的事了,他都累死了。」
是啊,他可不是累死了。
蘇荷今天正式離婚成功,他帶着陸子業去幫忙搬家了。
想到此,我突然就笑了出來。
陸澤承微微皺了皺眉。
「蘇苒,你笑什麼?」他的目光停留在我手指的香菸上。
畢竟,原來的我,是從不抽菸的。
「你知道嗎?陸澤承。」我疊着退,悠悠吐了個菸圈:「以前啊,我看小說時,最喜歡深情男二了。」
「現在想想,什麼深情男二啊,根本就是舔狗。」
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陸子業,「只是沒想到,舔狗生下的兒子,還是個舔狗,這玩意兒居然遺傳。」
「什麼狗?」陸子業愣住,「媽媽你說什麼呢?你怎麼能罵自己親兒子是狗?」
「蘇苒,你不要因爲今天我去幫了蘇荷就故意這樣,」陸澤承不耐煩道,「你怎麼連親姐姐都嫉妒?況且每天陪你找回憶,我也想休息一天……」
「不需要了。」我說。
「什麼?」
我將香菸按到ṭü⁹水中,從桌上將離婚協議書遞給他。
「我想通了,回憶沒了就沒了,沒什麼大不了。」
「離婚協議書我都擬好了,下一任我最近也找好了,咱倆相互成全,離了吧。」
「你說什麼?」陸澤承愣住。
「宿主!宿主你冷靜啊宿主!沈君恆那個病嬌反派你 hold 不住的!他是個大壞蛋啊!你不能換攻略對象啊!」
「是啊,我就是要找個大壞蛋。」我對系統笑笑。
要不然,誰來幫我這個惡毒女配,扳倒陸家和蘇家呢?
「你說……」陸澤承不可置信道,「你有……下一任?」
他愣愣地看着我,脫口而出。
「怎麼可能?」
-3-
是啊,在陸澤承看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陸澤承是蘇荷的舔狗,那過去的我,可不就是陸澤承的舔狗嗎?
我事事以他爲主,在他失意時陪伴,在他難受時照顧,甚至爲了讓發燒的他好受些,自己幾天幾夜不睡覺給他換冰袋。
「蘇苒,你能不能別再鬧了,」陸澤承沉着臉將離婚協議扔在桌上,「我和你說過,我現在失憶了,你假裝鬧離婚,編出什麼下一任,想讓我嫉妒也好,喫醋也罷,現在的我心裏根本就沒有一絲……」
「陸氏是婚後咱倆一起做大的,股權我要 30%,孩子我不要,」我面無表情走到門口,「你只要簽字,我們立馬去民政局。」
他又一次愣住。
「啥叫離婚?是姨姨要做我媽媽了嗎?」陸子業呆呆地問。
我無視這父子倆,開門走了出去。
「不是宿主,你到底在幹什麼啊?陸澤承只是失憶了,他對你是有感情的,你這樣多傷害他啊……」系統在耳邊喋喋不休。
「統子啊,你說ṭü₁我是不是該化化妝再去沈氏?」
「啊?你去哪兒?不行,你絕不能去找病嬌反派,你會後悔死的……嘟……」
我用 20 積分,把系統禁言了。
太吵。
去買了身新衣服換上,又去化妝室化了個美美的妝。
「太太今天好漂亮,是要和先生過什麼特殊的紀念日嗎?」化妝師認識我,甜甜地問。
「嗯,準備去出軌。」我滿意地摸了摸自己設計的珍珠耳環。
「……呵呵,太太真會開玩笑。」
想了想,我沒開自己的車,而是打車去了沈氏大廈。
「請問您找哪位?有預約嗎?」前臺看到我問。
「麻煩和沈總說一聲,」我笑笑,「陸氏的蘇苒,來給他送份大禮。」
-4-
沈氏總裁辦公室。
「沈總這辦公室還是挺大的,就是空了點。」我坐在沙發上,左看右看。
「陸太太,我的時間還是挺寶貴的。」沈君恆坐在辦公桌後,疊着腿,面色陰沉。
「我知道,你不就在忙着和陸氏競爭嗎?」我笑笑,「若是我說我願意過來投奔沈總,沈總可願意要我?」
他愣了下,突然笑了。
「早就聽聞陸太太對陸總情根深重,沒想到現在爲了陸氏,都可以以身爲餌來我沈氏了。」
他起身走近,雙手撐在我兩側,眼神危險,「就不怕獨自進了敵人的豺狼窩,被喫的連渣都不剩嗎?」
四目相對,安靜半晌。
我「撲哧」笑了。
「不怕啊,沈總既然知道我是個爲老公什麼都能做的人,那不如娶了我,畢竟你知道,我這種戀愛腦是可以爲了愛人奉獻一切的,況且我手上那個設計團隊,還是不錯的。」
他沒說話。
但我知道,他有些動心了。
不是對我動心,是對我手上的資源動心。
其實我和沈君恆,也算老熟人了。
他掌管的沈氏是陸氏的對手,沒少在商場上給陸澤承添堵。
我在原本世界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設計師,陸氏曾被沈君恆折騰到瀕臨破產,而起死回生的第一桶金,便是靠着我設計的珠寶產品。
這些年,陸氏和沈氏交手數次,各有勝負。
而沈君恆,也是陸澤承最討厭的人。
半晌,他直起身子。
「陸太太確實有幾分姿色,但我對有夫之婦沒有興趣。」țū́⁵
「那如果我和陸澤承離婚了呢?」我起身,走近一步,仰頭看他。
他微愣了下。
「哦,那就另當別論了。」他笑笑。
「不過陸太太,要知道,我是容不得叛徒的,」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在我看來,婚姻確實是有效契約,但陸太太想嫁我,還得有點誠意纔行。」
「陸氏 30% 的股權,還有我的設計團隊,我帶着改嫁你。」
我笑笑,「沈總可接得住?」
-5-
沈君恆答應了我的條件。
後面的日子,我乾脆搬出了家,提前做離婚後的各項準備。
陸澤承和陸子業並沒有找我,大約正和蘇荷打得火熱。
這天,我回去取一份忘拿的設計圖。
結果一開門,卻發現熱鬧極了。
陸子業正在蘇荷的懷裏委屈地抹眼淚,我爸媽滿臉怒氣,陸澤承也陰着臉。
「你居然還有臉回來?也不知道上哪兒野去了。」我媽見到我便劈頭蓋臉一頓罵,「孩子也不管,老公也不管,我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女兒?」
「要不是荷荷最近都在幫忙照顧子業,都不知道子業原來在幼兒園被欺負成那樣,你這個媽怎麼當的?居然胳膊肘向外拐?」
我皺了皺眉。
蘇荷馬上走上來,柔聲道:
「苒苒,不是姐姐說你,子業在幼兒園被別的孩子欺負,你怎麼能讓他先道歉呢?這得給他心裏留下多大陰影啊。」
「他做錯了爲什麼不能先道歉,他先罵別人窮鬼,罵別人父母廢物,那孩子氣不過,才動了手,而且子業也沒喫虧,最後是他把人家鼻樑骨打斷了。」我說。
「怎麼沒喫虧了呀,」蘇荷的聲音仍然柔柔的,「我這幾天接他,他都悶悶不樂,不過無所謂了,我已經給了那家錢,立刻他們就讓孩子給子業道歉了。」
「什麼?」我愣住,「你不覺得這樣對那個孩子太不公平了嗎?他明明是受害者,他父母收了錢,他就要道歉?」
「他就應該向我道歉!媽媽你個偏心眼!壞蛋!你不是我媽媽!我要換媽媽!」陸子業衝上來就要打我,被蘇荷拉住。
「你看,孩子都寒心了。」蘇荷蹲下,抹了抹陸子業那硬擠出來的兩顆淚。
我無語:「你真覺得這樣教育對他好?」
「別說了,荷荷的做法我們都同意。」我爸走過來,沉聲:「你小時候不在我們身邊長大,是我們疏於對你的管教,才讓你長成這樣不負責任的妻子和母親。」
「你要是教育不了孩子,就把孩子給荷荷帶,我看荷荷比你稱職得多。」
我真是氣笑了。
迫不及待了是吧?
我面向陸澤承:「你呢?你也同意他們這樣做?」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他站起來,「你別再揪着不放了。」
「你趕緊去做飯吧,爸爸每天在外面忙碌,你怎麼好意思天天不着家的?我們都餓死了!」陸子業又扯着嗓子嚎。
算了。
我長呼一口氣:「陸澤承,離婚協議簽好沒?」
「協議,什麼協議?」蘇荷似乎還不知道此事。
但她眼珠子一轉,馬上跑到桌旁,拿起了那份離婚協議。
「苒苒,你要離婚?居然要陸氏 30% 股份?」Ṱũₙ 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你怎麼可以這麼貪婪?」
「過分?貪婪?」我看着她,「陸澤承和我結婚時陸氏已經快破產,是我設計的珠寶讓陸氏起死回生,也是我組建了現在的設計師團隊,我怎麼就擔不起這 30% 的股份了?」
「可你生了子業之後就退出公司管理了,陸氏能有現在的成績,都是靠澤承一點點辛苦掙來的,你怎麼能恬不知恥地說是你的功勞呢?」
「不着家,鬧離婚,還向夫家索要金錢,我們蘇家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丟人透了!」我爸跟着怒斥道。
「你們沒看到我這些年的付出,憑什麼說什麼我不配?我怎麼就沒管公司了,我一個設計師,陪陸澤承一個個酒局喝酒,他喝我也喝,我喝的一點不比他少!」我忍不住怒吼道。
「夠了!」陸澤承突然大吼一聲。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蘇苒,30% 確實多了,」他淡聲,「我確實不可能同意。」
我突然就笑了起來。
「你們……真是噁心透了。」我轉身,找到設計稿,摔上門,走了。
真是再也不想看到那個屋子裏的任何一個人了。
外面下了雨,我沒有傘。
「你看吧,讓你別鬧,這下怎麼收拾呀?你再想讓陸澤承原諒你可就難了!」系統不停地說。
「你安靜會兒。」我找了個空地,蹲下。
雨水順着我的髮絲流下,我抱着自己的膝蓋,覺得渾身發涼。
雖說這是攻略的世界,但我也算是真誠地對待過這世界的每一個人,真心實意地把他們當做了家人。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愛上了個人渣,但此時此刻,我還是爲自己感到不值。
爲自己過去付出的那些年,感到不值。
「看來陸太太離婚之路不太順利啊。」頭頂突然出現一把傘。
我抬頭,居然是沈君恆。
他就這樣撐着傘,低頭看着我。
「抱歉,我拿不到 30% 的股權,」我自嘲一笑,「之前說的那些,沈總就當沒聽過吧。」
他默了下,突然蹲下。
「其實,我好像開始對你蘇苒這個人, 有點感興趣了。
「要不要換種玩法?」
「嗯?」
「我不要那 30% 股權了。」他掏出紙巾,幫我擦拭着髮絲上的雨水。
「你嫁給我,我們一起讓陸氏破產。」
-6-
「宿主別衝動動動!等等等等……」
「啪!」陸氏總裁辦公室大門被我一把推開。
「離婚。」我把新的離婚協議拍在陸澤承面前。
他皺眉。
「我不要股權,淨身出戶,現在可以簽字了吧?」
「你又發什麼瘋?」他掐着額頭。
「和你說了,我已經找到下一任了,我着急結婚,所Ṫû⁶以咱倆要立馬離。」
他突然就笑了,慢條斯理從抽屜裏拿出一沓紙。
「蘇冉,你的行車記錄儀顯示,你這些天不在家,只是去了你婚前住的公寓。」
「你的行動軌跡非常簡單,簡單到……就像是沒別的地方可去。」
他合上紙,目光篤定。
「你根本沒有下一任,你鬧來鬧去,不過是想用離婚來吸引我的注意。」
我突然就明白了,發明「對牛彈琴」這個成語的人,當時到底有多無奈。
我坐下,點了支女士香菸,打了個電話給蘇荷。
她離婚後,陸澤承就給她安排進了陸氏工作。
「你叫她幹什麼?」
「上來聊聊天。」。
蘇荷果然很快就到了。
「苒苒,你這是做什麼呀?澤承工作很累的,上次你已經把家裏人都弄得很不高興了,這是公司,不能隨便撒野的……」
「你閉上嘴,就在這裏聽着。」我打斷她。
「陸澤承,」我轉頭,彈了彈菸灰,看着他笑,「現在人都到齊了,說吧,你是不是捨不得我?」
「什麼?」他愣住。
「口口聲聲說忘了我,只記得蘇荷,可是我要和你離婚,你就不願意,你可不就是捨不得我?
「你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蘇荷吧?
「還是說,失憶是假的?其實你根本就記得和我在一起的一切,所以纔不願意簽字離婚,對不對?」
我看向蘇荷:「怎麼辦?我都不知道他居然這麼愛我。」
「住口!」陸澤承猛然打斷了我。
「澤承……」蘇荷水汪汪的大眼睛立馬看向了他。
他的臉色十足難看。
半晌,他握着拳頭開口:
「蘇苒,我本來是可憐你,覺得我們夫妻一場,你又無處可去,纔不想簽字的。
「我並沒有想起你,也不留戀你,你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人。
「你就這麼想離婚?好,我成全你。」
他揮手,賭氣似的在協議書上籤下自己的大名。
「但是,你別後悔。」
-7-
因爲生怕陸澤承反悔,簽完字我就拉着他去了民政局。
「一個月後領離婚證,可別遲到。」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他到底在氣什麼啊?前世百般想離婚的不是他嗎?」看着他的背影,我非常無語。
「什麼前世?」系統不解地問。
哦,忘了,這統子並沒有前世的記憶。
過了幾天,沈君恆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一個地點。
我去了,居然是個婚紗店。
「蘇小姐好,沈總特意交代了,看您喜歡哪一款,我們幫您試穿。」
我和陸澤承結婚時,因爲陸澤承喜歡,爲了讓他開心,我穿的是大拖尾婚紗。
但其實我本人,更喜歡魚尾裙。
這一次,我打算讓自己開心。
我在婚紗店試了一下午,拍了幾張照片,發給了沈君恆。
「喜歡魚尾裙?」他很快回復。
「很配你。」
此時,電話突然響了。
我以爲是沈君恆,想也沒想就接了起來。
「子業發燒了,你現在趕快回來一趟。」是陸澤承的聲音。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咱倆離婚了,陸子業歸你,你是他爸爸,難道不能管他嗎?」
「苒苒,母子連心,孩子這麼痛苦,你怎麼還能說出這麼冷血的話?」是蘇荷。
她在啊,那就好辦了。
「我去不了,」我耐下性子,「姐姐,你不是最喜歡子業了嗎?那我告訴你,他生病的時候,需要你一直抱着他,像小寶寶一樣給他整夜唱搖籃曲,還需要你每半個小時給他測一次溫度。
「對了,他喝藥非常困難,會故意吐的到處都是,不過沒關係,你多衝幾次藥,多洗幾次澡就好了。」
「我又沒有經驗!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啊?!你是她媽媽,當然要你回來管他啊!子業,子業你別吐姨姨身上……」
「蘇荷。」我冷下聲音,「你以爲養小孩子是什麼?是光鮮亮麗的你偷偷給他糖喫,縱容他,慣他,聽他甜甜地說喜歡你,是嗎?
「不是的,養孩子是一宿一宿睡不好,是一遍又一遍地照顧,是不斷地重複,是忙到沒有時間上廁所,喫飯,甚至是睡覺。
「你不是願意當陸子業的媽媽嗎?那就要把這些全都做了。」
「蘇苒,孩子都這麼難受了,一直哭着喊媽媽,你非得在這裏計較這些小事嗎?」陸澤承的聲音充滿怒氣。
「我說了我在忙。」
「你到底在忙什麼?!」
「蘇小姐,婚紗的話,腰這裏還要改瘦一些對吧?」店員走過來,微笑問我。
電話那頭一下子安靜了。
「你……在幹什麼?」陸澤承的聲音,似乎透着濃濃的不可置信。
我一字一句告訴他。
「我在試婚紗。」
-8-
接下來的日子,陸澤承沒再給我打過電話。
我和沈君恆一邊準備婚禮,一邊共同商量着沈氏珠寶的下一步設計和營銷方案。
重回職場讓我很是興奮。
由於腦海中總冒出新點子,我常常拉着沈君恆聊到半夜。
一個月後,我和陸澤承約好去領離婚證。
「你真的,有下一任了?」民政局門口,他盯着我問。
「對啊。」
「背叛婚姻,你不覺得對我有愧嗎?」他突然道。
我沒忍住,笑了。
「沒有啊,畢竟你也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蘇荷啊。」我聳聳肩,「反正你都忘了,就我一個人記得,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咱倆都換個人。」
「我其實……」
「澤承!」蘇荷穿着一件小碎花裙,小跑着過來,親暱地挽上陸澤承的手臂。
「辦完了嗎?我和子業還等你回家喫飯呢。」
「……還沒。」
「趕緊吧。」我率先一步,走進民政局。
「兩位,想清楚了?」工作人員問。
「對。」我說。
陸澤承卻沒說話。
「先生?」
「蘇苒。」他突然回頭,「你真想清楚了?」
「領了證,我們兩個人就再沒關係了。」
我嘆氣:「陸澤承你能別磨磨唧唧嗎?蘇荷還在外面等你呢大哥。」
「我只是想知道,」他仍然說着自己的話,「你說離就離,五年婚姻對你來說,就真的那麼一文不值嗎?我們甚至有孩子了……我和子業,就那麼不值得你留戀嗎?」
我靜靜地看着這個曾經愛了很多年的男人。
上一世,我不願意離婚,他嫌我糾纏。
這一世,我主動離婚,他又嫌我放得下。
理都讓他們主角佔了是吧?
「不是的,過去的五年,對我來說很寶貴。」
他一下子抬起頭來,眼中似乎閃過一抹光。
「畢竟我用五年時光讓自己明白一個道理,舔狗是沒有好下場的。」我拍拍他,語重心長。
「與君共勉吧。」
結果一直到領完離婚證出來,陸澤承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終於辦完了呀,這麼久,是不是人很多?」蘇荷Ṱú⁾挽着他的胳膊問。
「還好。」
這時,陸澤承的手機響了,他接起,臉色鉅變。
「蘇苒!」他一下子拉住我,「你讓整個設計團隊離職了?」
「對啊。」
「爲什麼?!」
「陸總緊張什麼?」我笑笑,「陸氏不是陸總辛苦打拼起來的嗎?少了一個設計團隊,能有什麼影響?」
「我們好歹夫妻一場,你怎麼能過河拆橋?」
「澤承,彆氣了,我不是也是學設計的嗎?不過一個設計團隊罷了,我再給你組建一個就好了。」蘇荷給他順氣道。
誰知他卻拂開了蘇荷的手,「蘇苒,你是故意這樣的?馬上就要進行秋季新品發佈,你這個時候……」
真是吵。
多大點事。
我沒理他,而是看向了路邊。
「這裏!這裏這裏!」我向不遠處揮舞着手臂,「沈君恆,這裏呀!」
一輛布加迪停在我面前。
戴着墨鏡的沈君恆從車上下來。
「辦好了?」
「嗯。」
陸澤承大驚失色,「沈君恆,你怎麼在這裏?」
沈君恆看了他一眼。
「來接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他愣住,看向我:「她?」
沈君恆將我攬入懷中,「陸總,以後還請稱呼一聲沈太太吧。」
「你們……蘇苒你……怎麼可以……」似乎是被氣到了,他一下子劇烈咳嗽起來。
蘇荷趕緊扶住給他順氣。
我和沈君恆對視一下,上了布加迪。
「他們好像被你氣得不清啊,是因爲設計團隊離職的事?」
我點點頭,「還有一件事,他知道了,估計一會兒還會吐血吧。」
「什麼事?」
我嘆了口氣。
「我讓設計團隊臨走前,澆死了門口放着的,他最愛的那棵發財樹。」
-9-
我和沈君恆要結婚的消息很快傳開。
沒想到,反應最強烈的,居然是蘇家父母。
「你離婚就離婚,爲什麼嫁給澤承的對家?」
「你趕緊回來,跪在地上給澤承道歉。」
「我們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再不回來,我們就和你斷絕關係!」
於是,如他們所願,我帶着斷絕親子關係書上了門。
身後跟着沈君恆給我派的保鏢。
「蘇先生,蘇太太,只要在這裏簽字,咱們就徹底斷絕親子關係了。」
反正,他們其實也不算我真正的父母。
蘇母捂着心口直嚷造孽,蘇父則怒氣衝衝,簽下了字。
「你以爲嫁給那個沈君恆就能得意了?!他不過是沈家的私生子,到時候受了欺負被趕出來,我們蘇家不是讓你進門的!」
「媽媽是家裏的叛徒!」陸子業突然拿着一把槍,衝出來對我突突突。
我沒理他,示意保鏢奪下他的玩具槍扔在一旁,轉身離開了。
他在我身後哇哇大哭。
結婚那天,我穿了自己最愛的魚尾裙。
上臺前,沈君恆問我在想什麼。
我說:「我以前,是真心實意地想對每個人好,但現在明白了,還是取悅自己比較開心。」
沈君恆點頭,「遇到噁心的人,別把他們當人就好了,反正他們做的也不是人事。」
我深表同意,感覺找到了知音。
婚禮很隆重,很盛大,很開心。
除了當天半夜,我都累得睡下了,被一通電話吵醒。
「蘇苒,我不明白,我到底比沈君恆差在哪裏了……」電話那頭,是醉酒的陸澤承。
「你選誰不好,選沈君恆,他算什麼東西,他,他比我陸澤承差遠了……」
我面無表情掛了電話。
而再次見到陸澤承,則是在一個商務酒會上。
我挽着沈君恆,他牽着蘇荷。
本來多麼和諧的畫面,他卻故意過來找刺。
「其實我一直想問問沈總,是耍了什麼手段騙到蘇苒的?」
沈君恆笑笑。
「陸總說笑了,我們是合法夫妻。」
也不知是「合法」還是「夫妻」兩個字,似乎又讓他破了防,他居然不顧場合道:「那沈總應該知道,我們過去五年有多恩愛,還有個可愛的兒子吧?」
「陸總不是失憶了嗎?怎麼記得是恩愛呢?」沈君恆笑笑:「若不是過得實在不開心,苒苒怎麼會在你一失憶,就立馬離婚呢?」
「你!」他氣得一下子將拳頭緊握,「她和我在一起很開心的!」
「你怎麼知道我開心?你不是失憶了嗎?」我有些不耐煩,歪了歪脖子,好巧不巧,剛好露出了一小片紅痕。
畢竟昨天晚上,咳,由於某人體力太好,沒怎麼睡。
結果陸澤承看到,眼睛一下子都紅了。
「累了?回去?」沈君恆問我。
「嗯。」
「苒苒!你被他騙了知道嗎?」
「陸總,」我回頭,冷冰冰道,「咱倆沒那麼熟,煩請還是叫我一聲沈太太吧。」
說罷,我便轉頭離開。
可此刻,陸澤承卻突然不顧蘇荷勸阻,衝了上來,向沈君恆揮舞着拳頭。
「沈君恆你搶我老婆!我弄死你!」
人羣譁然,一瞬間就以他們兩人爲圓心圍了個圈。
當然,他那軟綿綿的拳頭,一下子就被沈君恆接住了。
甚至,還給他扭了個麻花。
在他「嗷嗷」的叫聲中,我聽到了沈君恆帶笑的聲音。
「陸總有空像言情男主一樣在這裏大喊大叫,不如還是關心關心陸氏的死活吧。」
-10-
我覺得,沈君恆真是個好人。
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提醒對手。
鬧劇結束,我和沈君țũ⁰恆開車回家。
我昏昏欲睡。
他欲言又止:「今晚……」
「今晚不行!」我果斷拒絕。
「我說今晚討論下秋季發佈會的方案。」
「工作啊,那可以。」我一下子來了精神。
是的,我和沈君恆,雖有點像契約婚姻,但成年人嘛,也沒有扭扭捏捏分牀睡。
每天夫妻該做的事也沒少做,總之就主打一個不內耗,快樂搭夥過日子。
而酒會之後,我很久再沒見過陸澤承。
三個月後,秋季發佈會大獲成功,沈氏珠寶 10 月份的市場佔比第一次超過了陸氏。
而 11 月,陸氏突然推出了「傾心」新系列,由新任首席設計師蘇荷擔任總設計。
「傾心」系列一推出便大受好評,蘇荷更是上了電視臺接受採訪。
她對着鏡頭,侃侃而談。
「傾心繫列源於我對愛情的理解,它的設計理念是兩顆心緊緊相連……」
我一看,這不是我嫁給陸澤承之前,隨手給國外一個小珠寶商做的設計稿嗎?
她是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來的?
我給那個小珠寶商打了個電話,對方大爲震驚,立刻啓動維權流程。
一個月後,「傾心」系列全部下架,陸氏陷入了侵權官司。
沈君恆非常好心,將自己最得力的律師免費借給了那個珠寶商。
此時,我接到了蘇父蘇母的電話。
「你姐姐被你以前的破稿子害慘了,你爲什麼要給她那個稿子?」
我莫名其妙。
「你趕緊來出庭作證,說是你自己把稿子給你姐姐用了。」
我反手掛了電話,並將他們拉入了黑名單。
此事過後,陸氏元氣大傷。
聽說陸澤承對於蘇荷抄襲的事情特別生氣,兩人就此陷入冷戰。
也許是有了不安全感吧,一次酒局,蘇荷居然趁陸澤承喝醉,將他送回房間時,想發生關係懷孕。
爲了不被陸子業打擾,她隨手將陸澤承的手機給了陸子業玩。
誰知道,陸子業有手機密碼,他爲了玩假扮總裁遊戲,打開了公司的視頻會議。
直接將她是如何給陸澤承下藥,如何賣力勾引的過程,都直播了出去。
這段視頻很快就流傳到了互聯網上,成爲了人們獵奇和茶餘飯後的笑料。
清醒後的陸澤承和蘇荷大吵一架,並斷了和蘇氏的所有業務往來。
-11-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和沈君恆的默契越來越好。
甚至有時候我作圖到一半抬頭,他就知道我要喝水。
而在我和沈君恆的聯合重壓下,陸氏很快就不行了。
核心設計團隊出走,其他部門也軍心不齊,失了好幾個大單。
又一年,春季新品發佈會,我作爲沈氏首席設計師,上臺介紹我的設計理念。
「這次的主題,是悅己,人總是會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但我們認爲,女孩子佩戴珠寶,更多的,應該是讓自己開心。」
「所以,我們希望每一個佩戴沈氏珠寶的女孩子,最先愛的人,都是自己。」
「永遠不要爲不值得的人或事浪費時間,也永遠要相信,你值得更好的。」
「就像我自己,曾經也懷疑過,迷茫過,痛苦過,但我再婚後,先生對我很好,我過得很幸福,我也希望,每個女孩子,都可以勇敢地向前走,去尋求自己的幸福。」
發佈會很成功,當晚的銷售額便創了新高。
晚上,我端着紅酒杯,正閉目養着神,整個人突然被沈君恆抱了起來。
「回來了?」我打了個哈欠。
「嗯。」
我睜開眼,對上他灼灼的目光。
「發佈會開的不錯。」他點點我的鼻尖。
「那是。」
「再婚後,先生對你很好,過得很幸福?」
我白了他一眼。
「怎麼的?誇你還不行了?」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今天突然覺得,」他將我抱坐在腿上,「你好像太耀眼了,有點想把你關起來,只能我一個人看怎麼辦?」
沉寂已久的系統,這時候跳了出來。
「你看你看,我說他就是個病嬌吧,他會想囚禁你,獨佔你,你跟着他不會幸福的!」
我揮手一個 20 積分,又把他禁言了。
「我對你,也正有此意。」我伸手,將他的領帶解下,一圈圈地捆在他手上。
系統:「……」
這樣一個男人,我怎麼上輩子就沒發現呢?
危險又迷人,坦誠又熱烈。
怎麼看都比陸澤承好玩啊。
正想着,手上的領帶突然被奪走了。
嗯?他什麼時候解開的?
「你真是很不聽話。」他抬手,用領帶矇住我的雙眼,吻輕輕落在我的耳垂。
「可是我喜歡。」
-12-
陸氏的業績一落千丈。
蘇荷開始在網上寫小作文,哭訴陸澤承對她始亂終棄。
陸澤承則指責蘇荷離婚後故意勾引他,破壞了他的婚姻,也破壞了他的名聲。
兩人在社交媒體上吵得不可開交。
而蘇父蘇母,因爲蘇氏倒閉,更是咬死了陸澤承,天天到陸氏鬧,說是陸澤承破壞了蘇荷的婚姻,現在又不對蘇荷負責。
陸澤承不堪其擾,爲了躲避蘇荷和他倆,不惜從二層天台跳下,不慎摔斷了腿。
那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地睡着,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喝醉了,一直在和我說:「苒苒,我其實都記得,我後悔了,真的悔了……」
沈君恆被電話吵醒,「誰打來的?」
我掛了電話,「騷擾電話。」
過了幾天,又有一通電話打來。
是蘇母。
「苒苒,快到你生日了,爸媽給你做了好喫的菜,你回來咱們一家人一起過,對了,可以把君恆也帶上。」
我無波無瀾地回道:「阿姨,需要我把親子斷絕關係書再給你發一遍嗎?」
然後,我就掛了電話。
沈君恆看了我一眼,「你最近騷擾電話挺多啊。」
我嘆了口氣,又把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而有一天,我和沈君恆路過陸子業所在的幼兒園,發現他居然正在被幾個更大一點的孩子欺負。
「喲,這不是之前有錢的陸子業嗎?怎麼在撿垃圾啊。」
陸子業哇哇大哭。
「我媽媽很有錢的,她嫁了個有錢人,你們別小瞧我,我讓我媽媽來打你們!」
「要管嗎?」沈君恆問我。
我搖搖頭,「走吧。」
沈氏的珠寶生意,逐漸越做越大。
突然有一天,公關部的同事說,有一個直播間打着沈氏珠寶的旗號,在賣假貨。
正當我疑惑是誰這麼大膽時,發現直播間的管理人居然是蘇荷,而主播是蘇父蘇母。
「我們是沈氏珠寶首席設計師蘇苒的父母,」他們拿着我小時候的照片招搖撞騙,「所以才能給家人們內部價。」
沈君恆問我想怎麼處理。
「直接走法律流程,該賠錢賠錢,該判就判,絕不和解。」
直播間馬上就被封了,律師也提起了訴訟。
「蘇苒,你怎麼能這麼對你的父母?!你的良心呢?!」沒過幾天,蘇父蘇母便帶着蘇荷
荷
來到沈氏門口鬧事。
我懶得再理,直接報警。
後來,三人因尋肆滋事被拘留,而等待他們的,還有訴訟和賠償。
這天,我得到一瓶好紅酒,先沈君恆一步回家。
「你躲在衣櫃裏幹什麼?」系統不解道。
「玩嘛,給他個驚喜。」我輕輕關上櫃門。
「你倆是不是玩太花了,你原來可不是這樣的女孩子。」系統冷哼一聲。
「再說一句廢話,就禁言。」
「積分不是這麼用的!」它抗議。
「滾。」
正在此時,沈君恆回來了,我趕忙不說話了,偷偷通過門縫看他。
只見他摘掉袖釦,扯下領帶,背對着我,站在落地窗前。
「咋的了,這就看呆了?你就這麼喜歡他?」系統在一旁嘖嘖。
我剛想讓他閉嘴,突然聽到沈君恆,似乎在說話。
我一下子呆住。
因爲他說的是:
「系統,我是不是,馬上就要成功了?」
-13-
我呆愣在了原地。
我聽不到沈君恆系統的回答,但從他的話語中可以知道,沈君恆,也是一名攻略者。
只是,他攻略成功的判定,是打敗沈氏的競爭對手陸氏,並讓其破產。
「系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也是攻略者,所以纔不讓我攻略他?」
系統支支吾吾不回答。
怪不得啊。
原本的設定中,我和沈君恆,大抵算是一定程度上的零和博弈。
我若攻略成功陸澤承,與他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夫妻齊心,陸氏在我的幫助下大抵不會倒。
同樣,若沈君恆扳倒了陸氏,以陸澤承那高傲的性格不可能好好與我過窮苦日子,我的攻略大概率也會以失敗告終。
而如今……
我一下子打開了櫃門。
「苒苒?」沈君恆立馬回頭,「你……」
對上他略顯詫異的目光,我笑着舉起手裏的紅酒。
「我都聽到了,祝你攻略成功。」
「你聽我解釋……」他一下子竟有些慌亂。
「沒關係,因爲我也是。」
「什麼?」他愣住。
我笑笑:「今晚,我們應該可以聊很久。」
-14-
沈君恆說,在原本的世界,他的母親被人誣陷,被迫離婚。
爲了讓他得到最好的教育,她打了很多份工,早早便積勞成疾去世了。
他長大後回到了沈家,與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奪權,最終打敗了所有人,成爲了沈氏的掌門人,將當年陷害母親的繼母送進了監獄。
可自己也因爲太過勞累,最終昏迷在牀。
「大約是感受到了我強烈的不甘心吧,系統就來問我,願不願意來這個世界做攻略者。」
他轉頭,愣住:「苒苒,你怎麼哭了?」
我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到了自己原本世界的媽媽。」
巧的是,我也是單親家庭,在小時候,媽媽同樣爲我付出很多。
後來,她遇到了追求者,我不想她因爲我而放棄幸福,便主動離開了她。
「我很久不和她聯繫了,她應該現在過得很幸福吧。」我擦了擦眼淚。
沈君恆放下酒杯,抱住了我。
「有你做她女兒,她應該是很幸福的。」
而這時,沈君恆的手機,突然收到一條信息。
「陸氏正式宣告破產倒閉。」
沈君恆,攻略成功了。
-15-
沈君恆問我,我的攻略目標是什麼。
我並沒有告訴他實話。
「我其實已經攻略成功了,只是覺得這邊挺好的,不打算回去了。」我這樣說。
系統表示很不解。
「告訴了又能怎麼樣?」我笑笑,「我至今沒有攻略成功,說明在他心裏,我並不是最重要的,這種事情又不是我說了,他同情我就能實現。」
「你說了……也許能增加點概率嘛……」
我搖搖頭。
「系統,我啊,如今已不想再向任何人乞求愛了。」
過了幾天,沈君恆的系統催他領取獎勵,回去原本的世界。
他來找我商量。
「我同意。」我點點頭,「你都在這邊這麼久了,再不回去,小心用命打下的江山要易主了。」
「我有些不放心你。」他看着我說。
「那有什麼不放心的?」我聳聳肩,「你把這麼大一公司都給我了,我在這邊這輩子錢都花不完,高興都來不及。」
「這真的是你想要的?」
我點頭,「嗯,非常確定。」
於是,他將公司轉交給了我,買了出國的機票。
他走的那一天,天空下起了小雨。
我並沒有去送他。
「等他走了,你就徹底宣告攻略失敗了。」系統在耳邊說。
「嗯。」
「你看,我就說你不要選他吧,沒有好下場的,你就不聽。」
我笑了。
「系統,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是我在這個世界過得最爽的一段時間。」
「不用給人當舔狗,也不需要別人來喜歡我,想做自己就可以做自己,從不委屈自己,想報復就報復,想享受就享受。」
「我覺得,還挺值的呢。」
系統嘆了口氣,「其實我偷偷去看了數據,沈君恆那裏,你其實就差一點了,我要不給你申請申請,試試看能不能留在這個世界吧,只是肯定需要換個身份,財富啥的肯定都沒辦法保留。」
「好啊,謝謝。」
仰起頭,雨下大了。
啊,我又沒帶傘。
算了,淋淋也挺好的。
反正也沒多少時間了。
我就這樣坐在公園的長凳上,仰起頭,閉上眼,任由雨水順着我的髮絲流下。
突然,一把傘擋在了我的頭頂。
我睜開眼。
原本應該在飛機上的男人撐着傘站在我面前。
我愣愣地看着他,「你怎麼……」
「登機前發現下雨了,」他撐着傘蹲下,「怕你出門不帶傘,就回來了。
「你看,果然被我料中了。」
「……」
「我只是喜歡淋雨,」我嘴硬道:「你不會誤機嗎?」
誰知他眼眸一暗。
「苒苒,我之前說只想你是我一個人的,可不是說着玩的。」
他坐到我身邊,嘆了口氣。
「今天,我看着這雨,光是想想這樣的天氣,會出現另一個給你撐傘的人,就想刀了那人。」
「所以,」他摸摸我的頭,「我還是留下看着你吧。」
我愣住了。
「你在說什麼啊?在原本世界裏,你拼了命纔得到的那些東西,你的事業,你都不要了?」
「嗯,」他點頭,「不要了。」
「那些東西,現在想想,好像也沒那麼重要。
「比起那些,還是見到你比較開心。」
「你瘋了吧。」
「我本來就是個瘋子,」他的手輕輕撫過我的面頰,「所以,你願意和這個瘋子繼續在一起嗎?」
「啪!」路燈突然滅了。
黑暗中,冰涼的吻貼上了我的脣。
身體被緊緊擁住。
而此時,頭頂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恭喜宿主,攻略反派病嬌成功。」
-16-
我和沈君恆都可以回家了。
我們將沈氏交給了他在這個世界剛剛回國的胞弟,一同坐上出國的飛機。
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天,我們相擁在雪地裏,看着遠處美輪美奐的極光。
隨着一顆流星滑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極光裏傳了出來。
「我是系統主神,恭喜兩位攻略者。」
「接下來,我將啓動時空隧道,將兩位送回原來的世界,並得到健康的身體。」
「而蘇苒,你因爲選擇了攻略者作爲攻略對象難度加倍,成功後可額外獲得豐厚積分獎勵,你想兌換什麼呢?」
「主神,」我望着天,「我一直有個疑問。」
「你說。」
「我重生的那一天,曾聽到你的聲音說,我是因爲半場達成結婚成就及有效積分兌換才得以重生,可那時的我,應該並沒有積分。」
「我想知道,讓我重生的積分,是哪裏來的?」
系統主神似乎沉默了一會兒。
「是你原本世界裏的母親,」半晌,它說,「其實你昏迷後不久,你母親就一直在醫院陪着你,你在這個世界即將被抹殺時, 原本的身體也出現了急性衰竭,你母親夢到了你攻略失敗的事, 跪在地上祈求用自己的十年壽命換你再來一次的機會。」
我的淚水,幾乎是一下子噴湧而出。
是媽媽,居然是媽媽!
是一直都愛着我,沒有放棄我的媽媽。
「那我可以,把這些積分,全部換成我媽媽的壽命嗎?」我哽咽着說。
「當然可以, 一共可以增加 20 年壽命。」
一旁的沈君恆緊緊抱住了哭個不停的我。
「苒苒, 我們回家吧,回家去見媽媽。」
那天晚上,極光璀璨,我和沈君恆拉着手,一起回家了。
-16-
「醫生!醫生!快來,我女兒動了!動了!」
再次睜開眼時, 我躺在醫院的病牀上。
身旁, 是一直在守着我的母親。
「苒苒,是媽媽,媽媽一直在這裏。」
「媽, 」我抬起手,握住她粗糙的手掌,微微笑道:「我回來了。」
她拼命點頭, 眼淚不停往下流。
接下來,便是一系列檢查。
「奇蹟, 真是奇蹟啊,身體居然一點問題都沒有了。」醫生嘖嘖感慨。
一旁的小護士偷笑道:「我就說咱醫院風水好吧,VIP 病房那位沈總,剛纔也醒了。」
「是咱市那個首富?」
「可不是嗎?之前都說沒救了,一直靠呼吸機續着命,突然就好了。
「就是剛醒來好像腦子還不大好使, 聽說讓沈家立刻給他全城找一個叫蘇然, 還是粟染的人。
「也不知道是仇人還是咋的。」
「你說,誰要……找誰?」我愣愣道。
「蘇小姐,你的名字音也對得上呢, 」那小護士湊過來, 笑嘻嘻道:「那個沈總聽說挺可怕的,你可別被誤抓了呀。」
「VIP 病房在哪兒?」我急地抓住護士的胳膊。
「……16 層。」
我一下子跳下了牀。
「哎!蘇小姐,你的鞋啊!」
坐上電梯, 我衝到了 16 層。
走廊盡頭是 VIP 病房, 我一下子推開了門。
房間裏有不少人,可都不是沈君恆。
不遠處的病牀上,空無一人。
「這位小姐, 你是……」有人上前詢問。
「我可能……找錯了……」
「她是蘇苒。」身後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猛然回頭。
他就站在我的身後, 穿着病號服,比之前瘦了一些,但帥氣依舊。
四目相對, 兩人相視而笑。
他走近,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苒苒。」
他在我耳邊道:
「在這裏的婚紗,你還想要魚尾裙嗎?」
(完)









暂无评论内容